商時序忍著驟痛:“不是。”
“……那是什麼?”樓藏月委屈不解。
“商時序,你無論出什麼事都可以告訴我,就像你說的啊,朋友就是這種時候用的,我就算沒辦法幫你解決問題,最起碼可以傾聽啊,很多煩惱說出來會比憋在心里好。”
“當然,如果你真的想一個人靜靜,我也可以給你空間,但你不能失聯,我會擔心,會胡思想,會很難。”
聽說難,商時序就覺得,心臟上好像有針,隨著呼吸而不斷扎,可他能說什麼,他什麼都不能說。
“阿月,就這樣吧,我讓人送你回家。”
“……”樓藏月眼眶驀地一紅,“就這樣?商時序,你要跟我分手了?”
商時序一頓,結。
他說不出一句“是”,但也不能說“不是”。
樓藏月在他沉默的十秒鐘里,眼睫不停地,像振碎的蝴蝶翅膀,然后毫無征兆的,兩行眼淚沖出眼眶,洶涌澎湃。
商時序沒想到會哭,立刻往前一步要說什麼,但樓藏月后退,轉就跑。
商時序第一本能是追上去,回夫人及時出現:“時序!不要一錯再錯。”
他腳步生地停下……
商家在半山腰,樓藏月沿著山路一邊跑,一邊用力抹去眼淚,可就像刀斷水水更流,那些滾燙的淚水,還是從臉頰溢到的腮邊。
秋天不是個好季節,萬枯萎。
樓藏月眼前模糊,又跑得太快,左腳絆右腳的撲倒在地上,一狼狽地回到家,躲在書桌下,雙手抱著膝蓋,牙齒咬著手背。
怕被樓下的爸媽聽到,不敢哭出聲,將自己的手背咬出了深深的印子,連呼吸都在抖,那是難過痛苦到極致的嗚咽。
幾乎哭了一整夜。
次日早上樓母喊起床,眼睛腫得像核桃,頭痛裂,沙啞地喊:“媽媽……”
只是喊了一句,眼淚就又奪眶而出,把樓母嚇了一大跳:“月月怎麼了?”
“媽媽,我不想去學校,我頭好痛,我好痛。”樓藏月哭了聲,埋進被子里,整個都在抖。
樓母的額頭,輕微發燙,以為是生病了不舒服,連忙說:“好好好,今天不去學校,我去給你老師打電話請假。月月,你哪里難啊?吃個早飯,媽媽帶你去醫院看看好不好?”
樓藏月搖頭,什麼都不想說:“媽媽,你讓我睡一會兒,我睡一會兒就沒事了。”
樓母又陪了一會兒,但樓藏月只是哭,哭得睡過去,昏昏沉沉地做了夢。
夢見學那天走錯教學樓,去了思政樓,又找不到正確的路,看到前面有個形拔的男生,戴著學生會的袖箍,連忙追上問路:“學長!”
又夢到在練舞室練習,突然響起小提琴聲,停下轉圈,從鏡子里看到倚在門邊,白校服的年,肩膀上搭著琴,慵懶笑:“繼續,學妹。”
還夢到去省里參加競賽,巧那天痛經,坐在大車上全冒冷汗,臉蒼白,幾乎昏厥,有人問遍同行的所有,誰帶了止疼藥……
他們在一起不到一百天,但能記一輩子的事真的很多。
夢的最后,是某日放學的學校。
學生們離校的腳步匆匆,歡聲笑語里,有夏日的鳴蟬,傍晚的夕,商時序騎了一輛自行車,說:“上來,現在到海邊,還能看到漲……你昨天不是說,想看嗎?”
坐在他的后座,他校服里灌滿了風,他對誰都很清淡,在面前卻很熱烈,張揚。
就像那天海邊的漲。
洶涌,短暫。
還沒來得及多欣賞,汐就停了,只剩下平靜無波的海面。
悵然若失,可也無能為力,眼睜睜看著一切消聲,匿跡。
……
熱中的生,沒有幾個得了這種斷崖式的分手,何況還是毫無征兆的,就像斷線的珍珠,沒給任何反應的機會就掉了一地。
樓藏月開始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錯了?可是真的想不起來,被自己困住了,糾結,耗,于是大病了一場,請了三天假。
這些聞延舟都知道,看在眼里。
然后他就去找了商時序。
聞延舟跟樓藏月一樣,以為商時序有什麼難言之?
比如父母不同意他跟平民出的樓藏月在一起,強制分開他們,而商時序本是不自愿。
結果當他找到商時序,卻見他跟沒事人似的在逛街。
一無名鬼火直沖上來,聞延舟沖上去一把抓住商時序的領。
“既然你對樓藏月不是認真的,那你怎麼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我,離樓藏月遠一點?”
商時序面無表地看著他:“就算我跟阿月分手,我也不準你到的角。”
聞延舟冷笑,看到馬路對面的拳擊館:“那要不要,試一試?”
“什麼?”
聞延舟丟開他的領子:“輸了,你就給我滾出申城,不準再出現在樓藏月面前。”
商時序那一刻的戾氣到達了巔峰,積了這麼久的緒,終于找到宣泄的口子。
他說:“好啊。”
那一架他們都是竭盡全力,沒有放水,可是商時序還是輸了。
就像他竭盡全力,也挽回不了,改變不了他跟樓藏月的結局。
一切都是天注定。
·
商時序出國那天,樓藏月追著他的車跑了很長的一段路。
商時序在后視鏡看得一清二楚,終究還是狠不下心,對司機喊:“停車!”
回夫人按住他的手,不想他在最后一刻功虧一簣:“時序!你外婆在馬賽等我們,如果你真的可以接管菲家族,我們為顧家報仇就有希了,阿月,阿月等我們功了,再來跟相認。”
商時序推開母親,打開車門跑下去。
樓藏月哭得鼻尖通紅:“商時序,你要去哪里啊,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出國。”商時序沒辦法對說實話,沙啞道,“讀書,大學,阿月,你回去吧。”
“你不帶我走嗎?”
“這次不可以。”他知道這一去并非一帆風順,他要面對的刀劍影數不清楚,商時序在心里說,再等等我,阿月,再等等我。
他會回來的。
可是樓藏月說:“你這次要是走了,我不會再等你,也不會原諒你了。”
“……”
商時序還是走了。
獨留樓藏月在路邊哭得肝腸寸斷。
而這一幕幕,聞延舟都看在眼里。
他比誰都清楚,樓藏月有多商時序,商時序對有多重要——是昏迷的夢里會呼喊;是眼里沒有第二個人,哪怕是肩而過也注意不到;是追車跑了幾公里,只求他帶自己走……
別說是趁虛而,聞延舟甚至覺得,一輩子都忘不掉商時序。
聞延舟也是天之驕子,也是驕傲的,他不可能允許自己的朋友心里藏著另一個男人,所以,哪怕商時序走了,沒有人再阻止他接近樓藏月,他也沒有再去找樓藏月。
這一年結束,樓藏月繼續讀高二,而聞延舟也出國去讀了大學。
他也因為,經歷了一場分崩離析,只是樓藏月對此一無所知。
直到許多年后的那個雨夜,他得知樓家出事趕去救——是啊,這麼多年,他還是沒能放下,一直一直,關注著。
他握著一把黑傘,也終于握住了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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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篇就到這里啦~
把三人高中時幾個重要的事件代清楚:1月月為啥高中時期不記得聞延舟,2聞延舟說月月高中就欠他是欠了什麼,3商時序得知自己和月月的關系,4月月和商時序的分手,5聞延舟和商時序打的那一架。
接下來寫月月生孩子,和幾章姑侄CP番外,然后就全文結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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