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沒有設想到他會提起時歡。

    但是沒想到他會這麽直奔主題。

    江何深轉了轉扳指，既然他開門見山，他也懶得迂回：“溫總想說什麽？”

    溫尚傑拎起茶壺，往茶杯裏倒茶水，這是果茶，香味馥鬱：“我聽說，時歡似乎虧欠江總一些東西？能否冒昧一問，是什麽呢？”

    “溫總約我釣魚，就是為了問我的人的事？”江何深語氣淡薄，不過話語裏“我的人”四個字加重了，“溫總確實太冒昧了。”

    溫尚傑笑了笑：“江總別誤會，那個年紀都能當我兒了，我能有什麽心思啊？”

    他歎了口氣，“其實，是我一個故人之，我想問問虧欠了江總什麽東西，如果是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裏，我可以代償還，隻希江總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一個小姑娘計較。”

    又是“故人之”。

    江何深沒什麽反應。

    溫尚傑曉之以理，之以：“江總這樣的青年才俊，是多豪門世家心目中的良婿，我家小隻要不是已經跟周家定了婚，我都想跟江總結親了。江總邊跟著一個人，可能還會引發誤會，耽誤你的好姻緣，我倚老賣老說一句，不如是錢貨兩訖，分開作罷。”

    說完還將一杯茶推到江何深麵前——作為一個量和恒安不相上下的公司的老總，又是長輩前輩，他這已經算是十分客氣了。

    但也就是太客氣了，才讓人覺得他對時歡，也太在意了。

    江何深目往茶杯上一落，複而抬起眼皮看他：“溫總這麽為我考慮，我也冒昧多問一句，時歡是你哪個故人之？”

    溫尚傑頓了頓，又笑了笑：“私事，不方便說，江總隻需告訴我，欠你什麽，讓我替償還。”

    江何深：“之後呢？溫總打算怎麽安排這個故人之？”

    溫尚傑理所當然：“自然是接回溫家。”

    江何深笑，隻不過笑意不達眼底：“溫小夫人告訴溫總的時候，難道沒有說明，時歡是我的妻子，溫總初次見麵就想帶走我的妻子，你覺得，合適？”

    溫尚傑一手握著魚竿，一手扯了扯魚線：“老話說得好，不能打沒有準備的戰，不瞞江總，我已經盡可能詳盡地了解江總和時歡的故事，敢來開口，就還是有幾分把握的。”

    “哦？”

    有把握他會“放了”時歡？

    江何深眉峰鋒銳地一揚，還真的好奇，他都了解到了什麽？又準備怎麽讓他放過時歡？

    “江總和時歡的婚姻，哪怕是在禹城，知道的人也不多，當然，我明白，這是因為江家不喜歡張揚自己的私事，但也恕我揣度一二，是否也有因為……”溫尚傑意味深長道，“江總當初生病，需要臍帶移植，而時歡剛好懷孕的緣故？”

    江何深聽著，神不變。

    溫尚傑徐徐說著：“阿沁說擔心時歡自甘墮落，但以我對那孩子的了解，自尊心強，不會自甘墮落的，誰都有可能為了錢為了利出賣自己，歡歡絕不會，能讓甘心出賣自己，隻可能是虧欠了義。”

    “以江總的份地位……雖然歡歡很好，但確實有點不匹配，結合這些，我鬥膽猜測，歡歡和江總起初隻是水緣，後來歡歡發現懷了孕，江總正需要這個孩子，而虧欠江總人，殊途共歸，你們才了夫妻。這場婚姻，說到底，不過是一場形勢所迫的易。”

    “現在江總好了，歡歡也功退了，如果江總覺得不夠，無論是財還是，我都能替還，江總便高抬貴手，放歡歡一馬吧。”

    ——原來他是以為，時歡欠他，才被他抓住把柄，才會為他生下孩子，才會為江太太。

    江何深麵冷冷，對他話裏對時歡出的親近，到——反。

    歡歡？

    他也配這麽？

    溫尚傑和和氣氣問：“江總覺得呢？”

    他覺得？江何深角一哂，那天時歡不小心打碎扳指的時候，一定沒想到，會演變出這麽多故事，先是人，現在是買賣婚姻。

    江何深手邊就是茶，端起來喝一口：“聽得出來，溫總真心想替故人之解決‘麻煩’，不過溫總的麻煩，還不止時歡這件事。”

    溫尚傑不明白：“江總的意思是？”

    江何深冷不丁地問：“溫總認識林斌麽？”

    “林斌……”溫尚傑表是恰到好的疑，“是林書吧？他以前是我嶽父幾個書之一，已經離職很多年了，江總怎麽突然提起他？難道他打著溫鹿的招牌，開罪江總了？”

    江何深又喝了口茶，並未馬上回答。

    溫尚傑想了想又說：“當初他從溫鹿離職，簽了一份‘不能以溫鹿的員工的份招搖過市、不能造謠和抹黑溫鹿形象、五年不能泄溫鹿任何機’的文件。現在還在期限，如果他有以上的行為，江總一定要把林斌給我，我一定會讓他承擔應有的後果。”

    江何深笑：“我隻是問溫總認不認識這個人而已，溫總別著急。”

    溫尚傑頓了頓，將不自覺傾向他的收回：“我這不是著急，隻是這個人確實在溫鹿工作過，我是怕江總以為他現在犯的事兒還跟我們溫鹿有關，引發什麽誤會，才多澄清一下。”

    江何深放下茶杯，慢條斯理：“他最近犯了點兒事落在我手上，因為他自稱是溫鹿的人，我才向溫總求證，既然他早就跟溫總沒有關係，那我心裏有數了。”

    “這樣啊，那我就不問江總他犯什麽事兒了，總之這個林斌，以前確實是我們溫鹿的人，江總要是有需要我們配合的地方，盡管開口。”

    江何深角隻是一泛。

    溫尚傑也端起茶杯，順便抬起眼皮，覷了江何深一眼。

    他跟江何深也是第一次麵對麵，不過他對他有所了解，知道他心思深沉，現在看，確實深沉，聊了這麽久，他還是不顯山不水的樣子。

    這點，經年的老商儈都做不到。

    放下茶杯，溫尚傑又笑著說：“江總，我們還是談回時歡的事吧。”

    “溫總的意思我明白了，隻不過。”江何深故意停頓，似乎在暗示什麽？

    溫尚傑懂了，朗聲道：“江總是做大事的人，目遠長，跟得上時代發展，走在我們這些老東西前麵，國航空業最終還是要靠江總這一輩發揚大。”

    他手，後的書立刻遞上一份文件，他打開，送到江何深麵前。

    “江總在找的那個技，我也略有耳聞，這家D國的製造公司從去年開始就在實驗那項技，我跟他們完全不認識，隻是知道這麽件事，溫鹿現在還沒有要朝這方麵發展的打算，江總要是有興趣，我可以把這家公司的資料整理給你。”

    江何深目往文件上一落。

    就是他跟陳家主正在談的那個技。

    他們保工作做得不錯，沒想到被他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