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何深最後還比時歡先出門一步。

    倒不是惱怒，而是他來馬球會，不全是因為慈善，他跟主辦馬球會的陳家家主，還有一項合作要談。

    青城靠海，陳家也是靠海而生，生產製造各種船舶，小到普通漁船，大到能容納百上千人的豪華遊，家大業大，在世界範圍都有名號。

    純歐式布局的房間裏，重工刺繡的宮廷風窗簾垂在紅的地毯上，兩張歐式皮椅斜著麵對，中間放著一張茶幾，茶幾上是兩個紅酒杯，和一瓶打開的紅酒。

    江何深與陳家主坐在椅子上，長疊，西角蜷起一截，出了被黑子包裹的腳踝，各自矜貴。

    飛機與船，有很多技相似，比如都安裝了黑匣子，有同一套力係統，江何深這次要跟陳家主談的就是一種很新的技。

    這項技，他們之前已經在線上通過很多次，陳家主起初是婉拒的，直到最近才答應試試。

    不過陳家主還是提前給江何深打了一支預防針：“醜話說在前頭，這項技，我們也沒有完全掌握，江總將來可能會失。”

    江何深搖著紅酒，態度很淡然：“無論不功，都不會失。陳家已經是國船舶製造業的龍頭，如果連你們都做不了，想必全國也沒有第二家做得了，沒有第二條路，功或失敗，我都認。”

    陳家主端起酒杯，一口喝完半杯，再將酒杯放下，服務生立刻又幫他倒上了。

    他道：“江總過獎了，要說船舶第一家，我們行還是比較認可二十年前的歲家。”

    “歲家？”江何深怎麽沒聽過這個名號？

    陳家主解答他的疑：“這家二十幾年前就銷聲匿跡了，也是可惜，如果他們還在，別說是船舶業，你們航空圈也需要他們。”

    江何深：“這麽有名，怎麽會淪落到銷聲匿跡的地步？”

    陳家主言簡意賅：“部有矛盾，倒賣技；外部有力，惡意收購。宣布破產後，家裏人就都散了，沒再出現過，誰都不知道他們去哪裏？”

    從他的話語裏，聽得出他對比也到頗為可惜，“歲家人智商高，科研開發是一把好手，隻是不懂人世故，也不知道人心叵測。上天確實是公平的，給了一樣，收回一樣。”

    江何深不信什麽上天，對比的評價隻有：“一個家族的衰敗，都是從裏開始爛起來。”

    天災比不上人禍。

    這個說法，對於同樣經曆過家族鬥的陳家主來說，是非常讚同的。

    陳家主注意到江何深穿的皮鞋品牌是AMS，從而想起來：“正麵例子就是AMS，不管部怎麽爭鬥，一旦有外敵侵，便會聯合起來一致對外，哪怕是放棄一些個人利益，也要保住家底。”

    AMS曆史上，也經曆過一次險些被惡意收購——AMS的份分布在五十幾位家族員手裏，敵人瞄準他們鬥的空擋，企圖逐個擊破，隻要被收購的份比例超過一半，AMS就會落他人之手。

    值此生死存亡之際，AMS部召開了會議，最終家族員之間達協議，同意將所有份都整合在一起，眾誌城，才擊退來勢洶洶的敵人，保住AMS的百年基業。AMS至今還都是手工奢侈品業的翹楚。

    江何深抿了口酒，陳家主提醒：“聽說江總家裏也不太平，要小心後院起火。”指的是他二叔。

    江何深跟他杯，一句淡漠的“他們不敢”，結束話題。

    窗外傳來喧鬧聲，陳家主起：“外麵已經很熱鬧了，江總一起出去看看吧。”

    ……

    時歡這會兒就跟查理夫人在馬場上。

    時歡大學的時候，參加過騎馬比賽，這幾年沒騎是有些生疏，不過底子還在，再有查理夫人指導，沒幾下也就上手了。

    查理夫人興致很高，騎在馬上，抓著韁繩，對時歡示意：“我們來跑一圈。”

    時歡笑：“好啊。”

    一匹白馬一匹棕馬，兩個馬頭並排在一起，定了三百米外的一條白線作為終點。

    裁判喊：“一、二、三！”

    隨著最後一個數字落下，兩匹馬撒開馬蹄，齊齊衝了出去！

    馬蹄聲立刻吸引了正在馬場上閑聊散步的人群的目，他們一眼就注意到馬背上的人——

    隻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運，氣質清新自然，在外麵的兩條胳膊更是白得晃眼，好似還能看到薄薄的皮下的青管。明明還離得那麽遠，卻莫名覺得，周遭的空氣，應該都帶有淡淡的香水味。

    跑了一陣，突然回頭，不知道在看什麽，這回眸一笑，也讓所有人都目一亮。

    幾個男的立刻議論起來：“這是誰啊？白馬上那個的。”

    “這你都不知道？”

    “怎麽？很有名嗎？”

    “昨天在自助餐廳，就是跟鹿城溫家小姐鬧起來，差一點就起手了！”

    馬場就這麽大，有什麽八卦，一下子就傳來了。

    “原來就是啊？很漂亮啊！”

    “那是！要不然怎麽有資本跟溫家小姐搶男人？怎麽能得到恒安江總的青睞？”

    “一個有份有地位，一個有長相有材，旗鼓相當，江總最後選了誰？”

    那人反問：“換你，你選誰？”

    幾個人互相對視一眼，都出心照不宣的笑聲。

    ——那還用說，當然是選漂亮的！

    最後還是查理夫人的馬先一步過終點線，時歡隨後才到，勒韁繩，“籲”了一聲，馬“噅垏垏”地停下來。

    時歡跑了這一陣，腎上腺素直線飆升，神經，額頭出了一圈細細的汗，但忍不住笑了起來：“還是您厲害。”

    那是當然，查理夫人是專業的馬運員。

    查理夫人用馬鞭指了指馬：“你騎的馬是最溫順的阿拉伯馬，沒什麽衝勁，你可以去換一匹。”

    時歡順了順馬鬃，倒是不介意：“不用，我很喜歡。”

    查理夫人玩笑道：“所謂‘同相吸’，Aurora你的格是這樣的，所以也喜歡這樣的馬。”

    時歡微微一笑。

    查理夫人發出邀請：“再來跑兩圈吧。”

    時歡欣然答應。

    兩匹馬調整了步伐，再一次撒開四蹄，在廣袤的草場上，肆意飛跑。

    ……

    馬場的角落裏，除了那些意的男人，其實還有兩個人在看著們。

    一個是溫詩夢，另一個男人是這次馬球會的裁判。

    裁判憑自己的經驗說：“的騎雖然不是很標準，但還不錯。”

    “雕蟲小技。”溫詩夢很是不屑，隻是會騎馬而已，算不了什麽。

    還會打馬球，還拿過馬球比賽的獎，怎麽都比這個賤人厲害。

    溫詩夢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說：“就照我說的做。”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裁判隻能聽命行事：“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