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這一年, 大概是沈律珩過得最艱難的一年。
父母帶著沈姿四求醫問藥,陳阿姨天天在家熬中藥,搞得家裏像泡進中藥罐子裏, 全是一藥味,沈姿喝吐好幾回,沈律珩的校服也熏得全是中藥味。
沈姿不吃藥,爸媽不在家,就跟阿姨鬧小脾氣,又摔又砸的,沈律珩能理解的痛苦, 也勸不, 幹脆到外麵躲清凈。
心裏煩,就喜歡去電子遊戲廳玩投幣的虛擬|擊遊戲。
在那,他認識了很多新朋友, 很多安蕊決不允許他跟他們來往的人。他們有的不上學了,就在街上瞎逛, 白天做一些零工, 晚上就窩在網吧或電子遊戲廳過夜。
沈律珩從他們上看到了另一個世界。
不過, 他離他們確實太遠了,隻是周末在電子遊戲廳組隊打遊戲,其他時間並無聯係。
有個年紀大一些的朋友白天在酒店做服務生,見過沈律珩和父母去吃飯。
劉偉先問:“哎, 公子哥怎麽不玩點高級的?”
沈律珩不解, “什麽高級的?”
劉偉先遞出一支雪茄, “試過嗎?你爸應該有吧?”
沈律珩沒接, “不煙。對不好。”
劉偉先沒強求, 把雪茄收起來, 換了普通煙,點燃一支叼在裏,“來這種地方還裝什麽好學生。”
電子遊戲廳和網吧門口都有‘未年止’的標識。
但老板隻以有沒有穿校服判斷是否年,場坐的一半是十五六的學生,像他這樣好學校的,職高或者不上學的多。
幾乎每個人都染頭、叼煙。
遊戲廳在低下一層通風不好,煙熏繚繞的,遊戲音和敲鍵盤的聲音織在一起很嘈雜,放眼去,電腦屏幕前是一顆顆五六的雜腦袋。
沈律珩跟那些人沒什麽話說,就專注打遊戲。
某天,劉偉先忽然把他拉到外麵,神神地掏出彩屏小靈通,“是你爸嗎?”
小靈通的屏幕很小,像素很差,相片的顆粒很強。
可照片裏的人太悉了,沈律珩一眼就認出來了,是沈昭跟一個帶帽子的人坐在酒店一層的咖啡廳聊天,那個人並不是安蕊。
“那怎麽了?我爸經常會跟一些外地合作商在酒店談生意。”
“談生意會談到樓上客房?”
劉偉先當著他的麵把照片刪掉,“你放心,我不會跟別人說的。我媽也是出軌了,我八歲,就跟一個叔叔跑了,再也沒回來過。”
他邊說邊從屁兜出一包新買的香煙。
“公子哥麽?”
沈律珩擰眉想拒絕,那人點燃一隻,用手夾著遞到他邊,“解愁的。”
到了新學校要適應新環境,沈律珩績有所下,上次安蕊開完家長會回來當著他的麵把八十分的數學卷撕掉,說他考得這麽垃圾,以後連撿垃圾都得輸別人。學校、家裏一團,現在又看到這麽張奇怪照片,心差到跌破負值。
他一抖,湊過去叼住香煙。
劉偉先舉起打火機幫他點燃,又給自己點了一。
香煙的味道不好,很嗆,沈律珩還不怎麽會,咳嗽一聲反倒把煙嗆進嗓子裏,又幹又辣,還割嗓子,鼻子裏散出一縷白眼,渾都不太舒服。
劉偉先笑笑,“多兩就好了。為了你,我特意買的中|華阿。我平時都舍不得。”他拍沈律珩肩膀,語重心長地教道,“好煙不傷,否則他憑什麽賣這麽貴。
”
這是句詭辯,煙就是煙,多貴多好都傷。
沈律珩沒穿,叼著那煙在外麵完。
劉偉先跟酒店前臺混得,問到房間號和開房人姓名。
“開房登記的是方妮。你認識嗎?”
“嗯。我爸的書。”
“老板和書?嗬……”劉偉先笑得更歡,幾秒眼神又冷下來,他丟掉到一半的貴香煙,“我媽也是,跟打工地方的老板跑了。”
“誰說我爸是……”沈律珩沒辦法接這件事,盡力想找借口。
劉偉先說:“這個方妮幾乎每周末都到我工作的酒店定房間。下周我帶你抓現場?”
沈律珩抓頭,不知道要不要答應他。
他想知道,又怕自己承不了真相。
思索良久才勉強應下。
周末,沈律珩打扮一番,帶著墨鏡、帽子到達酒店。
酒店沒寫‘未年止’,但一想到是來捉|的,就覺得這是很人,是離他很遠,離這個家也很遠的事。沈律珩去買了點的裝扮,一帶花的襯,想打扮來嘉禾市度假的遊客。
他隻有十四歲,剛過一米七,又穿這樣,一進門就被保安注意到了。
門衛擋在他麵前,很客氣地問:“你多大了?來這找家長的嗎?”
沈律珩呆住,他覺得自己明明打扮得很像人阿。
劉偉先看到,從咖啡廳跑出來,“他是我朋友,來找我的。”
劉偉先是臨時工,是最底層的端盤服務生。
門衛瞥他一眼,提醒道:“別帶人在前麵晃,領班看到會罵你的。”
劉偉先賠笑遞上一煙,把沈律珩帶到後麵的休息室,“你平時穿的不是好的嗎?”
“穿平時的服,我爸會認出我的。
”
“也是。”劉偉先還是皺眉頭,“你這也太惹眼了,來這的人都商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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