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竟是遇上了應玄。
薑雲姝行禮後站在原地不知該轉離去還是繼續向前,甚至也並未瞧見老先生的影。
應玄或許是目直視著的,但薑雲姝微垂著眼眸並不知曉。
隻聽見應玄在行禮後,溫聲直言道:“方才老先生被書院的人喚走,說是有學生在課堂上起了爭執鬧得不可開,便前去查看了。”
薑雲姝有一瞬疑,但又很快了然。
後山是老先生的地方,來此自是為了尋他,應玄便一眼看出來了。
那應玄呢?
難道他便是老先生今日的貴客,可小道前為何會無人把守?
薑雲姝抿了抿,開口道:“多謝殿下告知,老先生既是不在,那我便先告辭了。”
應玄很快又道:“薑姑娘可以在此稍等一會,老先生已是離去一段時間,應是快回來了。”
薑
() 雲姝聞言這才終是抬了眼,果不其然和應玄看向的視線對上了。
他好像真的一直直視著。
不過應玄的神很淡,著沒有侵略的溫和,也並不人到唐突和不適。
薑雲姝道:“殿下也是來尋老先生的嗎,我在此等待可會打擾到殿下?”
應玄勾笑了笑:“不會,一人在此本也無趣。”
他轉頭看向不遠的河邊瀑布。
瀑布下,清澈河水濺起水花沾河邊青石,嘩嘩水聲不絕,清脆卻不顯嘈雜,風聲縈繞,伴隨著時不時的蟬鳴鳥。
好似很熱鬧,卻也的確空曠幽深,顯得孤獨。
瀑布邊的涼亭設有棋盤,正是薑雲姝每次來後山陪老先生下棋之。
聽見應玄又道:“薑姑娘介意陪我下棋打發一下時間嗎?”
若是他們的關係真如此前和應玄見麵那次的一聲“許久不見”一樣,再次在此偶遇,等待同一個暫時離開的人,借此下棋打發一下時間也並無不可。
但他們不是。
薑雲姝仍是想不起來自己曾在何和應玄有過集。
甚至對他在婚時贈予一支玉簪也完全不著頭腦。
薑雲姝嫣微,低聲道:“殿下,我……”
應玄一瞬恍然,出聲打斷道:“抱歉,是我唐突讓你為難了,我隻是在此幹等著覺著無趣罷了,並無別的意思。”
薑雲姝迎著應玄坦然溫和的目眨了眨眼。
他的確很唐突,初見時唐突,送簪子也唐突,就連此時邀下棋也亦然。
但應玄的溫和氣質讓人難以對他生出排斥,他也進退得當並未過分失禮。
薑雲姝斂目一瞬,很快又抬眼再次對上應玄的目,溫聲道:“殿下言重了,那我鬥膽和殿下切磋一下。”
應玄聞言,角笑意明顯帶了喜,朝薑雲姝做了個“請”的姿勢。
薑雲姝沒想到這幾日研究的棋藝竟還有施展在別的對手上的機會。
應玄如何作想並沒有太關心,反倒是這樣的機會讓到興致。
不同的對手會有不同的悟,若遇上的新的難題,便又能讓沈度幫著達解的就了。
應玄讓薑雲姝選子,便選了黑子先手。
因著是頭一次和應玄下棋,也並未以老先生曾設局的方式出棋。
薑雲姝每一子都落得很認真,無關勝負,而是明顯對參悟不同的棋局有著濃厚的興趣。
一向喜歡做自己興趣之事。
反觀應玄,倒是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
棋局過半,他落下一子後,忽的開口:“有一件事本還不知何時會有機會告訴你,沒曾想今日正好遇見你。”
薑雲姝的思緒還完全牽在眼前的棋盤中。
應玄這一步走得絕妙,讓原本計劃進攻的走勢一下就被打了。
沈度還未教過這
種局勢要如何破局,所以眼下得自己思索。
薑雲姝一邊想著,一邊分心隨口接話道:“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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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玄沒有責怪的意思,好似本就是專程在等思考完畢。
他這才又道:“是你婚賀禮一事,我也是事後才知,那日我代母妃前來參加你的婚宴,母妃為你準備了一份賀禮,連同我的那份,被我底下的人一並記在我的名下,出了這等差錯我也甚尷尬,但思來想去自是要與你說清楚,否則恐生不必要的誤會。”
薑雲姝一愣,下意識道:“可是娘娘此前已是贈予我賀禮,怎還又……”
應玄輕笑了一聲:“單獨贈你的與宴席上掛名的怎能一樣,那支玉簪是母妃早年間隨皇上微服出行時偶遇一位民間赫赫有名的匠人親手打造的,不過閑置已久,算不得母妃喜,便也隻作為掛名賀禮讓我一並帶到宴席上了。”
薑雲姝張了張:“原來如此。”
的確在此之前是稍有誤會的。
有一點,沈度有許多。
不過既是如此,玉簪是貴妃娘娘送的,那就隻是烏龍一樁了。
應玄微微頷首:“母妃還不知此事,我本還思索著怎在你進宮見母妃之前將此事與你解釋清楚,今日倒是幸運得了機會,不然母妃知曉我弄出這等差錯,怕是會遭嘮叨的。”
薑雲姝有些好奇地看著應玄,似是沒想到看似霽月風的二皇子殿下,也有擔心遭母親嘮叨之時。
如此模樣,好似一下就讓他和旁人的距離拉近了。
薑雲姝抿溫笑了一下,道:“殿下放心,我不會告訴娘娘的。”
“那就多謝了。”
除此之外,薑雲姝又忽的想到什麽,問:“不知殿下是否知曉打造那支玉簪的匠人姓甚名誰,家住何?”
“薑姑娘對玉石打造有興趣?”
那當然是沒有的。
薑雲姝斂目思索了一瞬,倒也不覺這是不能對外人說起的事,便直言道:“是我夫君的一塊玉佩損壞了,因著那塊玉佩對我們意義重大,所以我們想找人修複玉佩,今日我來找老先生也正是為此事。”
薑雲姝說得自然,視線沒有刻意對上應玄的眼睛,自也沒有注意到他臉上微變的神。
直到話音落下片刻,應玄卻並未出聲回答。
薑雲姝這才抬眸看去,竟見應玄一臉若有所思狀,眸底沉忽明忽暗。
薑雲姝愣了一下,低聲道:“殿下,可是我唐突了?”
應玄眸微,像是這才回神,不著痕跡道:“沒有,我隻是在回想那位匠人的名字。”
() 薑雲姝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安靜地等待著下文。
不過過了一會,應玄再次開口道:“很抱歉,我當年都還未出生,隻是聽聞母妃說起過這位匠人,但並不知他的份。”
薑雲姝有些惋惜,聽應玄這樣說來,不僅他不知曉這位匠人的份,時隔這麽多年,想要再找到這位匠人也不容易了。
薑雲姝收了話頭沒打算再繼續問下去,畢竟還能再從老先生這問些門路。
但應玄卻忽的問道:“薑姑娘,和沈大人近來可好?”
這個問題問得毫無緣由,話題也莫名地跳躍。
本是新婚不久的夫妻,對方也剛親自參加了他們的喜宴,卻要問“近來可好”。
不過薑雲姝麵上神仍然溫和,沒有被冒犯的樣子,隻失笑道:“為何大家總覺得我和晏淮會不好呢?”
應玄怔了一下:“大家?”
“讓殿下見笑了,多謝殿下關心,我和晏淮很好。”
這話之後,兩人間陷了片刻沉默。
薑雲姝沒有抬眼去看應玄的表。
應玄也不知是在思索什麽,隻無言地抬手落子。
直到棋盤一步步被白與黑錯占據。
薑雲姝一子落定,終是再一次抬眼看向應玄,輕聲道:“殿下,承讓了。”
應玄怔然收手,走神間才發現自己竟已是滿盤皆輸。
他緩緩回神後,回以一個大度的笑容:“薑姑娘好棋藝。”
薑雲姝彎了下眉眼,不吝誇讚道:“殿下謬讚,是我的老師教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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