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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22章 步步
「竟有此事?!」
聞聽原本不過是萬年縣衙諸多吏外勾結、上下其手,貪墨公帑、把持訴訟之案件,居然牽扯出有人在昭陵建造之中以次充好,戴胄震驚得瞪大眼睛。
韓璦也有些懵。
這可是捅了天啊!
那可是太宗陛下的陵寢,居然也有人膽敢以次充好、上下其手?
劉祥道頷首:「縣丞段元良招供,郇國公參與其中,已經確鑿無疑,現在郇國公就在廂房之接審訊,不過他抵賴、拒不認罪,尚未能獲取口供。」
韓璦蹙眉:「那可就不好辦了。」
這種事就算膽大包天敢幹,可誰敢認罪?
「皇陵」之罪哪怕是宗室親王也承不起,魏王「僭越禮制」已經被削奪王爵,李孝協將皇陵之建材以次充好,萬一產生安全患導致皇陵坍塌……郇王這一支從上到下、從老到怕是就得殺得乾乾淨淨。 loadAdv(5,0);
可畢竟是宗室子弟,且是郇王這一支的承爵人,在祭天、祭祖的時候是可以單列一排的,總不能大刑伺候吧?
戴胄喝了口茶水,擺了擺手,不以為然道:「有什麼不好辦的?涉及皇陵,莫說區區一個國公,即便是郡王、親王,任何人都不得以特殊份抗拒審訊,偵破此案、將那些悖逆之徒揪出來繩之以法,同時查清楚到底有多不合規格之建材流皇陵、會否影響皇陵之牢固、並且及時予以更換甚至重修,這才是最重要的。」
他看向劉祥道,慢悠悠道:「史臺有否此等決心一查到底?若沒有,現在即可撤出,由大理寺接手。」
韓璦素來是個有眼的,馬上道:「二位是在下的長輩,這種辛苦差事理應由我來幹才對,不妨在一旁監督著一些,查缺補也是好的。」
劉祥道氣得瞪眼,這一老一小簡直不當人,想要把他架在火上烤嗎?
堂堂史大夫,清流之中的清流,「正義」「強」之化,若是「 loadAdv(5,0);
畏懼強權」的名聲傳揚出去,還有何面竊據此位?
可是對李孝協刑,後患實在不小……
但此刻已經沒有他猶豫的餘地了,相比於事後來自於宗室的反噬,此刻必須表現出足夠的強勢與公正。
「來人,對李孝協用刑,務必使其伏首認罪,且供出有無同夥!」
「喏!」
而後,劉祥道看著戴胄,問道:「您這激將法奏效,心中可得意?」
戴胄笑呵呵道:「若這激將法不奏效,我才得意。」
韓璦在一旁拍了下,惋惜道:「此等大案,若能破獲實乃大功一件,可惜被史臺搶了先。話說既然涉及皇陵便是通天大案,何不由三法司共同審理?人多力量大,也能更快速、更準的審理此案,為史臺分擔一些力。」
「呵,」劉祥道冷笑一聲,這兩人算盤珠子打得比那幾個帳房都響:「不勞二位費神,史臺監察百、糾彈不法、覆審刑獄,審訊貪腐整肅吏治正在職權之下,上下員正氣凜然誓與不法不兩立,無論多大的、多重的權、多尊貴的份,只要犯刑律,定將其繩之以法!」 loadAdv(5,0);
他會怕力?
開什麼玩笑呢,為清流之中的清流,秉公持正乃是他的職責,以往被人污衊為「帝王鷹犬」已經使得他名聲損,正好藉助此案為自己正名,他只怕力不夠大!
未幾,李守約快步而回、神興,將手中供狀呈遞給劉祥道:「李孝協招供了,還供出其餘宗室七人,皆存在為昭陵供應建材料的過程之中存在以次充好、工減料之事!」
劉祥道霍然起,接過供狀一目十行,然後抬頭看向房俊,面凝重:「此案涉及太廣、波及甚重,必須越國公增派兵卒幫助抓捕才行,且同時要確保長安穩定。」
房俊沒有答應,而是輕聲道:「先通稟陛下吧,如何決斷,請陛下降旨。」
劉祥道卻搖頭:「案清晰、證據確鑿,皆在史臺職權範圍之,自可一查到底,何須陛下決斷?」
他不覺得通知李承乾是什麼好事。
一則此案牽連甚廣,多家宗室牽涉其中,與其讓陛下做「惡人」,還不如史臺將責任擔負起來,不讓陛下難做。 loadAdv(5,0);
再則,陛下對待宗室素來優寡斷、一再容忍,如果此番再存了保全宗室、不願背負屠戮宗室之想法,說不得就讓這些人逃過此劫……
房俊卻堅持己見:「對待宗室,史臺只有審訊權、並無置權,即便審鐵案,最終不還是要陛下決斷?對於宗室,陛下有他的全盤考量,還是應當事先通稟陛下。」
劉祥道很是不忿,他覺得自己應當主做這個「惡人」,而不是將責任推到陛下上,說到底他的確是「帝王鷹犬」,雖然一正氣,卻並不妨礙為陛下的馬前卒……
可房俊的意見他可以反駁、卻不能反抗。
「那就即刻宮覲見陛下。」
「正該如此。」
「越國公不一起去嗎?」
「史大夫自去便是,我在此間坐鎮調度,確保長安城萬無一失。」
涉及皇陵,必然要有人頭落地,很難保證那些宗室不會鋌而走險…… loadAdv(5,0);
劉祥道便不再多說,收拾好一應供狀,起與幾人告辭,帶了幾個親隨策馬出了縣衙,直奔宮城而去。
……
李承乾在書房始終未睡,一直在等萬年縣衙那邊的消息,先是鄭仁泰奏稟長安混、再有「百騎司」稟報史臺與金吾衛大肆抓捕甚至涉及多位宗室,難免令他心頭焦慮。
及至劉祥道在宮門外求見,馬上讓人將其帶到書房。
待到劉祥道見禮之後,李承乾問道:「外間形如何,何以這般大肆抓捕?」
劉祥道將手中數份供狀放在一旁,然後摘下頭上幞頭,跪在地上,聲音哽噎:「臣微末之,陛下簡拔,竊據於副相之位,非但未能報償陛下恩德於萬一,反而失職於監察百之責,致使賊逆居然貪墨昭陵之建材料,太宗皇帝魂靈不安、臣下死罪也!」
說至此,嚎啕大哭。
李承乾面大變,遽然起,登登登幾大步來到劉祥道面前,居高臨下、目眥裂:「你說什麼?!有人對昭陵之建材料手腳?!」 loadAdv(5,0);
劉祥道將數份供狀高舉過頭:「現已查明,郇國公李孝協、長樂郡王李良、淄川郡王李孝同、以及數位宗室子弟參與其中,或以次充好,或虛報數目……目驚心、人神共憤吶!」
「好,好,好!」
李承乾抖著手接過那些供狀,一張一張仔細看過,面漲紅,都在哆嗦,眼珠子紅:「先帝極天下、澤被蒼生、威絕倫,卻不想神靈之位要遭自家子弟、踐踏,朕自詡對宗室素來優容,寬宏以待,反倒縱容他們賊膽包天,致使先帝陵寢辱,枉為人子!」
眼看著李承乾盛怒之下渾戰慄、雙目充,劉祥道大吃一驚,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上前攙扶著李承乾胳膊,惶然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賊子膽大包天,自有律法置,萬萬不可氣壞了!」
「呼……」
李承乾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緩緩平息心。
頃,開口道:「宣李君羨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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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
一直低著頭心中驚懼的王德聞言應下,快步走出書房,派人去宣召李君羨。
李承乾盛怒心緒略微平緩,回到案之後坐了,讓人沏茶,又讓劉祥道坐下:「給朕說說經過。」
不過是一起萬年縣貪墨了修葺危房險房款項之案件而已,怎地卻牽扯出事關皇陵建造的一樁大案?
劉祥道坐了半個屁,捧著茶杯也不敢喝,詳細將事件經過予以說明。
聽聞房俊不僅派兵抓捕涉案人員,且親自坐鎮萬年縣衙拱衛安確保京畿穩定,李承乾略微鬆了口氣,心裡有些興,他現在反倒希宗室那些人涉及太深、自知難逃死罪,故此鋌而走險,提前發……
他是個沒太多耐心的人,雖然自珍羽、顧忌名聲做好後發制人之準備,可敵人遲遲不,令他頗為焦慮,有些等不及。
或許當下是個一勞永逸的機會……
「陛下,李將軍到了。」 loadAdv(5,0);
「宣。」
「喏。」
未幾,李君羨大步。
「末將參見陛下。」
「免禮,城中發生之事,將軍可曾知曉?」
「末將略有所聞。」
「『百騎司』派出幹人手協助史臺審查此案,無論涉及何人,一律先行抓捕、再行審訊,必要之時無需顧忌其份,可用大刑。」
雖然史臺之前也對李孝協用刑,可畢竟顧慮重重,尺度太淺,達不到震懾人心之目的。
「百騎司」則不同,這是真正的帝王爪牙,一旦由「百騎司」對宗室子弟用大刑,意義更為重大、震懾更為深遠。
若是步步,就不信那些人還能坐得住……
李君羨略一思索,馬上明白了陛下的意思,沉聲道:「末將遵命!」
這個雪夜註定要被狂風席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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