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塵此時距離金剛佛骨就只有不到百里的距離。
他的距離越近,那結界上的裂痕就越多,只要再靠近一些,金剛佛骨就能困而出,到時候自回到他的。
但司馬寒潭卻在此時出手了。
慧塵聽見后風聲呼嘯,用神識一掃,發現那三十六道魂組的黑長矛已經到了后。
而在前方的路上,虛空裂開,千上萬的詭異面飛馳而出,試圖阻擋自己的前進。
前后包夾,這一次是避無可避了!
慧塵的臉凝重到了極點。
以他現在的狀態本不可能是司馬寒潭的對手,剛才又了傷,如果再次被對方拖住,那就不可能再了。
這一瞬間,慧塵心念電轉,很快就做出了決定。
后面的魂矛可以不管,只要突破前面的封鎖,先把金剛佛骨拿到手,屆時神通恢復,就算抗魂矛也無大礙!
想到這里,慧塵并沒有阻擋后魂矛的靠近,反而把金剛神力全都凝聚到掌心,準備向前施展神通。
桀!桀!桀……
那數以萬計的詭異面怪笑著撲了過來。
正當慧塵運足金剛神力,準備將這些面轟殺渣的時候,其中一張面忽然在原地一轉,現出形,居然是一名神玉朗的白和尚!
慧塵看到這一幕,原本蓄勢待發的金剛神力忽然就頓住了。
他瞪大了雙眼,看著遠的男子,臉上出了難以置信的表。
“怎麼是你!”
雖然那白和尚帶著面,但慧塵又怎會認不出來?
此人正是他收的第一個徒弟,法號:蓮心!
不過,此時的蓮心已經完全不認得他了。
魂圣為他戴上了面,用“千面千魂”之控制了他的神魂。
蓮心區區一凡人,哪里擋得住圣人的神通,如今已是行尸走,徹底淪為魂圣的工……
不僅如此,司馬寒潭還在他種下了魂種,用圣氣強化了他的,使他的力量不亞于自己的外化。
普通法本擋不住蓮心,而他的全力一擊更是能威脅到圣人!
“孽障啊!”
這一瞬間,慧塵的心無比復雜。
他想要拿到金剛佛骨,就必須突破“千面千魂”的封鎖,而想要突破封鎖,就必須斬殺蓮心!
如果他猶豫不前,后的魂矛馬上就會到來,在修為下降而且重傷的況下,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這一刻,慧塵面臨抉擇。
只要殺了蓮心這個背叛宗門的徒弟,就能拿到金剛佛骨,不僅可以免于一死,還能破壞葬天帝的計劃。
這似乎是一個很容易做出的決定……
如果是令狐柏在這里,恐怕會毫不猶豫地斬殺蓮心,無論此人和他有什麼關系,他也不會遲疑哪怕一瞬!
但慧塵終究不是令狐柏。
“孽障!孽緣啊……”
慧塵長嘆了一聲,右手大袖一揮,無邊金灑出,將那些詭異面一一破。
唯獨留下了蓮心。
此時的蓮心是渾然不知,依舊向前疾馳,轉眼就到了慧塵的面前。
他右手握拳,朝著自己的師父一拳打出。
這一拳,擺出的架勢是“罪化三千相”,但拳鋒上并沒有金剛神力,而是司馬寒潭的幽魂之力。
慧塵也同樣打出一拳。
只不過他的拳頭到半路就張開了,寬厚的手掌握住了蓮心的拳頭。
幽魂之力過掌心進了慧塵的,而佛門金也過拳鋒進了蓮心的。
這一刻,時空仿佛錯了……
多年前,也是在一個相似的山谷中,明,溪水潺潺。
“師父,這一招是這麼使的麼?”
瀑布下方的巨石上,年輕和尚擺了個古怪姿勢,上前傾,右手出拳,表十分嚴肅。
他似乎是太認真了,咬著,雙眉鎖,五指扣,手指因為過分用力而微微發白。
照在他的臉上,顯現出清澈的執拗……
不遠,一名老僧倒背雙手,眉頭微蹙。
“放松一點……跟你說了多遍,修行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你如此心急,已經落了下乘。”
年輕和尚聽后并不服氣,嘟噥道:“我不要懶,我要快些練本事,將來降妖除惡,為我姐姐報仇!”
老僧嘆了口氣,用手指在年輕和尚的腦門上輕輕敲打了一下。
年輕和尚吃痛,上氣勢一泄,頓時癱坐在地上,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哼,現在知道累了嗎?你再這麼練下去,恐怕氣力崩潰,活生生累死在這里。”
老僧說完,隨手一抓,居然從瀑布中抓出一片蓮葉。
“喝了吧。”
那蓮葉飄然落下,落在年輕和尚的面前,仔細一看,中間居然有一滴晶瑩的珠。
年輕和尚沒有猶豫,捧起蓮葉仰頭一飲。
咕嚕!
珠順著嚨緩緩,腹部很快就生出一神奇的力量,在四肢百骸中轉了一個周天,氣力漸漸恢復。
“啊呀……”
年輕和尚了個懶腰,愜意地躺在石塊上,任由微風拂過面門,只覺得全清涼,好不舒爽。
迎著師父的目,看著山谷中清秀的景,這一刻,他似乎忘記了煩惱,也忘記了仇恨……
如果往事都隨風,只跟隨師父在這山中修煉,也未嘗不是一件事?
“蓮心。”
“師父?”
“你知道這一法相為何‘罪化三千相’嗎?”
“徒兒不知。”
老僧微微一笑:“人有三千相,罪人,亦是罪己。”
“什麼意思?”蓮心不解,翻站起。
“你對我打出一拳試試。”
“這……徒兒不敢!”
“有什麼不敢的,難道你還能傷著為師?”老僧笑道。
蓮心聽后,眼中出了猶豫之。
他當然知道老和尚的本事,既然讓自己出拳,一定有其深意,而且以自己的修為也不可能傷到對方。
但眼前是自己最尊敬的人,雖然明知不會傷到對方,心里面卻邁不過這道坎。
老僧見他猶豫,淡淡道:“下不去手麼……你就把我當是你的仇人,是殺死你姐的元兇。”
“我知道你的仇恨一直藏在心底,就讓為師看看你究竟有多本事,能不能幫你死去的姐姐報仇。”
蓮心聽后,眼神不斷變化,往昔的一幕幕又都浮現在眼前,最終定格在云瑾死的那一刻。
“家人……”
這是云瑾生命中最后提到的兩個字,也是一生執著追求的東西。
給了年的蓮心一個家,雖然這個家并不完整,但也曾經為他遮風擋雨,給他帶來歡笑與溫暖。
只可惜,這個家被人無的撕碎了……
蓮心上的氣息越來越狂躁,雙眼充,周金綻放。
“慈眉,你這個老妖婆,我要你死!”
話音剛落,蓮心便使出了“罪化三千相”,右手金匯聚,向前猛地揮出一拳!
“呵呵。”
老僧笑了笑,同樣出拳頭,同樣使出“罪化三千相”。
一大一小,一黑一白,兩個拳頭撞在一起。
金迸發,卻沒有半點破壞力,反而像是和的晚霞,在半空中分千萬縷,緩緩落于河流之中……
蓮心愣了一下,似乎清醒過來,眼中的戾氣漸漸消失。
抬眼看去,只見晚霞中的老和尚面帶微笑,拳頭早就已經松開,寬厚的手掌輕輕握住了自己的拳頭。
“金剛神力,斬除諸邪,既斬他人,也斬自……”
老和尚的聲音緩緩耳。
蓮心看著隨風而逝的金剛神力,看著那如晚霞一般映河底的金,猛然醒悟過來。
“罪化三千,罪化三千……原來是這個意思!”
這一刻,隨著山谷中的聲音不斷回,兩人的形也發生了錯位,整個時空都旋轉了起來。
明的漸漸遠去,取而代之的是魔氣騰騰的升仙谷……
山谷中央,同樣是一老一,連姿勢都和當年一模一樣!
所不同的是,如今的蓮心戴上了面,神識被控,已經不認得自己的師尊了。
有時候,一瞬或許就是永恒……
蓮心的眼中出了迷茫之,但潛藏在的魂種依舊驅使著他,讓他無法停下自己的作,試圖掙慧塵的手掌。
慧塵卻是握住他的拳頭,金如水般蔓延了過去。
下一刻,融合了三十六道魂的魂矛激而來,此時的慧塵已經無法逃避,只能施展八部衍元中的“諸法空相”,用佛門金護住自。
但這種狀態下的慧塵怎麼可能防得住魂圣的全力一擊?
魂矛輕易就穿了他的護靈,從后方穿而過!
噗!
慧塵臉煞白,張吐出一口鮮。
這些鮮飛濺到了蓮心的面上,后者軀一震,一滴淚水順著面緩緩落……
他眼中的兇一點點消失,上的枷鎖也被金剛神力打散。
片刻之后,忽聽“砰!”的一聲脆響,面四分五裂。
“師父!”
面后的蓮心早已是淚流滿面!
他的意識已經恢復,奈何還沒有完全適應,掙扎著想要上前,卻表現得步履蹣跚……
“好孩子,回來就好。”
慧塵的臉疲憊到了極點,但眼神卻很明亮。
他微笑著看向蓮心,就好像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下午,不急不躁,徐徐招手。
仿佛從未離開過,一直在這里等著蓮心。
“師父……”
蓮心狼狽至極,跌跌撞撞地來到了慧塵的面前。
這一刻,他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師父,什麼仇恨,什麼執念,或許都不重要了……
“師父……是徒兒害了你啊!”
看著從慧塵口貫穿而出的魂矛,蓮心的心中悔恨加!
“呵呵,緣也,命也。”
盡管被長矛貫穿了口,慧塵卻沒有出毫痛苦之。
他凝著蓮心,悠悠道:“當年我收你為徒,卻沒有好好的引導你,導致你鑄大錯,終究是無可挽回……真要算起來,這也是為師的命中之劫吧。”
“都是我的錯!”蓮心的眼眶紅了,哽咽道:“如果當年沒有遇到我,師父便不會有諸多煩擾,如果不是因為我,師父你也不會有此一劫……哈哈!哈哈哈!我就是個災星!我邊的人都沒有好下場,可為什麼我還活著,為什麼?!”
蓮心似是瘋了,瘋狂大笑,把眼淚都笑出來了。
慧塵見到他瘋癲的模樣,眉頭微蹙,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口卻傳來一陣揪心的疼痛。
那是魂圣的法,魂矛在他上瘋狂旋轉,幽魂之力彌漫而出,不斷摧毀他的經脈和神魂。
慧塵覺自己的神魂都快要被出外了,意識漸漸模糊,額頭滲出冷汗。
他強行掙扎著,想要再對蓮心說點什麼,但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周圍天旋地轉……
便在此時,從后傳來了司馬寒潭譏諷的笑聲:
“嘖嘖,好一個師徒深呢,真是令人啊!這樣吧,等你們死后,我把你們的真靈出來做‘殘面’,為這萬千面的一員,這樣你們師徒兩人就可以朝夕相,今后一同為我效力了,哈哈哈!”
遠,司馬寒潭哈哈大笑,臉得意至極。
但他的法力運轉卻是一刻不停,因為知道慧塵的厲害,畢竟是圣人之軀,哪有那麼容易死去。
正是要趁慧塵衰弱之際,不斷摧殘他的圣人之軀,打散他的圣氣,最終才能將真靈出,予以煉化!
蓮心看著自己的師尊被一點點消磨,但卻無能為力,心中的憤恨已經到達了頂峰!
“司馬寒潭,你這卑鄙小人!既已圣,還要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對付我師尊?”
“呵呵。”
司馬寒潭半點也不惱怒,反而譏笑道:“蓮心,如果不是你自己愚蠢,又怎會聽信我復活云瑾的鬼話?如果不是你自己愚蠢,又怎會送上門來為我暗算怒僧的棋子?你雖有些小聰明,卻不是就大道的材料,倘若換是我收了你這樣的弟子,只怕要氣得吐呢。”
蓮心聽后,眼珠轉,心痛苦,幾乎快要瘋狂了。
可就在他即將陷癲狂的瞬間,心中一,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這個念頭讓他激不已。
“師尊,等我!”
心中默念了一聲,蓮心忽然轉,把遁催到極致,卻是朝山谷中央的法臺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