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致慣了,雲朝芙還是頭一次在野外用食,見了這場麵,兩眼生彩,樂嗬又好奇,像是粒蒼耳,黏夠了夫君,又去黏燕兒,最後守著紫聞問東問西。
火搖曳,照在臉上有些發燙,君行將手裏的柴火架上後,抬頭,便看見正跑得不亦樂乎的小娘子,不覺微微一笑。
若非遇上自家小娘子,他是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是還有這個閑心雅致的,這般愜意和樂的場麵,更是夢中也難擁有。
“將軍。”
裏裏外外搜刮了一圈的褚七不知從何又找來兩把弓箭,“趁時候還早,不若我們再去獵點其它的?”
君行本想回絕,可驟然想起雲府時自己不上的場麵,默默又改了主意。
下棋他不善,可這箭卻是他的拿手好活。
若見他百發百中,小娘子到時定會鉆進他懷裏滿眼憧憬地為他好……
不多思忖,他便接過其中一把,走到小娘子跟前蹲下。
“夫人。”
“嗯?”雲朝芙好不容易才將目從正切羊的紫聞手上挪開。
“可要去狩獵?”
本以為凡事都好奇的小娘子定不會拒絕,君行早已做好了牽人站起的打算,豈料手一瞬,卻見對麵人果斷搖了搖頭。
君行眉間笑意頓然褪了下去。
“我既不會箭,又不能走不能跑的,去了也隻是給夫君添麻煩。”雲朝芙頗有些自知之明,給君行平襟的褶皺,“夫君早去早回,等你們回來,就可以喝到紫聞熬的羊湯了。”
“……”
無言片晌,君行隻好攥著弓箭起,黯然往林子裏走。將這一幕看得清楚的褚七,憋著笑三兩步追上。
“將軍,看來夫人不甚喜歡這些魯的事。”
“多。”
時值初春,萬復蘇,彼時若林子,野兔野一個個碩遍地走,正是狩獵的好時候。褚二人又百步穿楊的好技藝,半個時辰不到,便滿載而歸。
燕兒驚訝,“怎麽獵這麽多,也吃不完啊。”
“沒事,眼下天寒,這還能多放段時日。”褚七頗慷慨道,“多留些給石老先生。”
石鬆正抱著酒壇子喝得痛快,聞此大笑,“臭小子倒是會做人,要不要也來喝一碗?”
“那自是好!”褚七可不就等著這句,忙將手裏的都放下,便湊過去一起暢飲。
遠遠就瞧見人回來的雲朝芙,早已盛好一彎熱騰騰的羊湯,小心翼翼端至夫君跟前。
“夫君快嚐嚐滋味如何?我方才也幫了忙的。”
聞此君行更是不能拂小娘子的意,牽著人到一旁坐下,便仔細嚐起來。
香湯濃,還有蘿卜的縷縷清爽織,口屬實是不錯。
“夫人幫了何忙?”
“我把燕兒研磨好的胡椒撒了進去。”雲朝芙一臉期待看去。
君行默了默。
半晌後開口:“難怪味道如此好。”
自覺了稱贊,小娘子一高興,左頰的小酒窩立馬又深陷了進去。
喝完羊湯,子瞬時暖和許多,眾人便圍在火堆前烤起。
將羊切掌大小,一塊塊用削過的尖枝子串起,再放到火上炙烤。待烤至外皮焦脆,冒出的油花落進火堆裏滋滋作著響,香噴得幾裏外都能聞見時,再撒些鹽粒、蝦皮子、花椒和茴香等調料。
君行拿起一串烤好的,又出小刀,將片大小厚薄都剛好的塊放進碟子裏,這才遞給一旁早已饞得不行的小娘子。
迫不及待夾起一塊塞進裏,雲朝芙立即被燙得忍不住捂著斯哈了幾下,這才紅著臉敢細細咀嚼。
片半是焦半是,齒尖一咬下,又鮮又香的味便在口中橫沖直撞,讓人驚嘆稱絕。
雲朝芙連食好幾口,竟都覺得不夠。
見小娘子食得如此高興,君行也一陣滿足,又拿起一旁理好的野兔也架到了火上。
“夫君,你手藝真好,府裏廚子也不及你。”
那夜問什麽夫君都說不會,險些以為烤也隻是糊弄糊弄。
“夫君怎麽這樣會烤?”
“大軍會時常在野外紮營,為飽腹,除隨帶的幹糧外,也會經常捉魚,獵些野兔野,最便利的烹製方式自然就是炙烤了。”
隻不過平日裏可不會如此細,能撒些鹽粒就已要分外慶幸了。
雲朝芙聽得若有所思。
原來是能生巧啊。
夾起一塊遞到夫君邊,“夫君往日裏打仗辛苦,今日打獵烤也辛苦,這塊是獎勵給夫君的。”
君行淡淡一笑,張口含下。
這邊,夫妻二人共食一碟正恩時,已有些許醉意的石鬆卻跌跌撞撞走過來,倒上一碗酒遞過來。
“來,小將軍,多年不見,我們也喝一口。”
“石教頭見諒,晚輩已不飲酒了。”
“睜眼說瞎話,上次見你還醉得不樣子。”
“往後再不喝了。”
見這小子回拒得如此決然,石鬆本想罵咧咧兩句,結果突然想到什麽,看向一旁專心用食的小丫頭。
驀然,他大笑兩聲。
“你小子,懼啊!”
“……”君行不作聲。
倒是正吃得高興的雲朝芙聽了一愣,忙將裏的咽下,這才認真開口:“老先生又說笑了,我又不兇,夫君怎麽會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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