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貴家比玲嬸家大多了,一共有七間屋子一個院子還有天井,除去王富貴夫妻還有王大雷夫妻睡的屋子,外加那個死去的閨小紅的房間,還有兩間客房。
不像玲嬸家,只有一個茅草黃土搭的堂屋和灶屋。
因為小紅今晚上才下葬,所以屋子院子里都糟糟的,全是白幡和錢紙香燭。
在這個巨一樣吞噬人的小村莊里面,紅的香燭籠罩整間屋子,看上去讓人有些心里發。
顧瑾握著沈青松的手,稍稍冷靜了一下。
這個時候王富貴的老婆,春嬸子端著菜和茶壺從灶屋里走過來,手腳麻利地正要給沈青松和顧瑾倒茶喝。
“沈隊長,沈家妹妹,坐下喝杯茶吧。”
沈青松點了點頭,帶著顧瑾坐下來,大半夜的喝茶容易睡不著,但王富貴夫妻像是習慣了晚上不睡覺,到了這個點,非但沒有疲憊的意思,還要提神讓自己更加清醒。
顧瑾拿著滿是茶漬的竹杯子,沒有說話,也沒有喝茶。
春嬸子注意到顧瑾的目,像是剛剛才想起來,一邊拿過顧瑾手中的杯子倒了茶水著,一邊有些尷尬地說,“我們家孫兒今天下葬,按規矩要請全村的人吃完飯,然后他們才能送上路。
剛剛我們都忙著給小紅下葬去了,也沒誰在家,所以家里還糟糟的沒來得及收拾,這杯子是有些茶漬,長年累月的洗不干凈了,我們鄉下人不懂這些。
沈隊長,沈家妹妹,你們別生氣啊!”
沈青松沒說話,顧瑾疑了起來,“嬸子,您孫怎麼去的呀?”
聞言春嬸子忙著擺碗筷的手頓了頓,顧瑾瞇了瞇眼睛,沒有說話,而是低頭看著被子里的茶水,靜靜地等待著春嬸子回答。
過一會兒,春嬸子像是醞釀好了緒,帶著傷心的口吻說,“這孩子,從小就不好,剛到我手里的時候,就一丁點兒大,跟個耗子似的。
我當時看了那個可憐模樣,心都要碎了,這些年經常生病,每次看著被病折騰,我心里也跟著難,沒想到這麼心照顧著,還是因為弱去了。”
“就是因為虛弱去了?不是因為先天不足?或者營養不良?有什麼病癥呀?”顧瑾抬起頭,事無巨細詢問。
春嬸子愣了一下,用詢問的眼神看著王富貴。
沈青松連忙說,“害,我家妹子,從小就喜歡鉆研醫,這不到了要嫁人的時候,死活不肯嫁人,離家出走就是為了學習醫。
問這些全是因為關心每個患者。”
“原來是這樣。”春嬸子出了然之。
然后,才看向顧瑾,像是解釋,“我們家姑娘是天生吸收不好,吃再多有營養的東西,都沒辦法吸收,所以從小就貧,還營養不良,也容易生病。
前段時間,不知道為什麼跑出去淋了雨,發了高燒,我們這兒的過道沒法一次經過兩個人,也就沒辦法帶去外面的大醫院。
只能讓鄉野的赤腳大夫治了,誰知道這麼一耽擱,竟然高燒不退,我們趕忙去鎮上請了醫生過來,可這樣也已經來不及了。
醫生說,我們家孫兒這樣的質,別說是高燒不退,就連小病小痛都不能有,他也束手無策。”
“原來是這樣。”顧瑾撇了撇,對這個答案有些不滿意,低頭看著泥土地板,沒說話。
沈青松見氣氛冷了,連忙幫顧瑾打圓場,“春嬸子,我家妹子從小就被家里寵壞了,喜歡耍脾氣,你別和計較。”
“沈隊長嚴重了,這……”
“因為這里位置太偏僻,生病昏迷都沒辦法背出去,你孫的命都沒了,那你們為什麼不從這地方搬出去呢?”顧瑾打斷春嬸子的話,飛快的問了一句。
像是真的毫無心機的姑娘,眼里目澄澈,眨了眨眼,里面全是單純。
春嬸子噎住了,“怎麼……怎麼又問這個問題呢?”
顧瑾笑了笑,看向春嬸子和王富貴,“王大叔,春嬸子,我也是好奇呀,我來這里采藥的時候,是因為這里地偏僻,地勢險要,肯定適合那些不常見的藥材生存。
但是我也知道這樣的地方不適合生存,你們已經有一個孫兒,因為這里的環境而死了,現在國家愿意幫助你們走出這座大山。
可為什麼你們還是沒有搬出去的意思?這很奇怪呀!”
“這個……”春嬸子徹底被顧瑾問住了,楞在這里說不出話。
見自家婆娘找不到說辭,王富貴笑了幾聲,說,“不是我們不愿意搬,而是現在村子里都是些老人,已經適應不了外面的世界了,我們都習慣了在村子里靠山吃山,這讓我們搬出去,我們吃什麼呢?
而且我們人都已經老了,學不來外面的東西,搬出去住總得生活下去,雖然國家說明了會補助我們,我們也總不能指著國家那點補助呀!”
顧瑾疾言厲,“你說的這些東西,有人命重要嗎?這地方那麼危險,外面的人進不來,里面的人不出去,你口口聲聲說你的孫,卻眼睜睜看著因為得不到醫療救助而死在這里,這是真的麼?
比起搬出去暫時不能適應,活生生看著自己的親人死去難道不是更加殘忍。”
王富貴的笑容僵了僵,眼中出危險的目,他似乎從未遇到過像顧瑾這麼咄咄人的姑娘。
他直接看向沈青松,略微嚴肅說,“沈隊長,搬不搬都是我們村子部的事,你們今天過來不是勸說我們這個問題的吧?”
沈青松看向顧瑾,有些無奈的了的頭,“行了,別在外面給你哥找事兒了!我這次來是有公務在,可不是為了當什麼勸說者!
吃飯,吃都堵不住你的。”
沈青松這句話的潛臺詞就是,讓顧瑾不要這麼盯著人追問了,回頭把他們急了。
本來顧瑾也只是主出擊試探一下,并未打算繼續問下去。
其實話題問到這兒,就已經差不多了。
因為顧瑾知道春嬸兒和王富貴是不可能回答的,只不過是為了給他們增加一些心理力,說不準誰就說,說出點兒什麼來。
但,顯然他們心里現在還充滿防備。
對上沈青松肅穆的目,撇了撇,有些不不愿說,“行唄,那我不問了還不行嗎?你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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