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還是心疼沈遇和了這樣嚴重的傷, 舒月今晚上的確是前所未有的好說話,驕縱子一再,連到最後的這句威脅, 都帶著一妥協。
若擺在平日裏, 大概早就直接不理人了。
見好就收的道理沈遇和自然也是懂的,無非是仗著這會兒自己上的這點傷才能出點小姑娘的心裏話來,能得到一句他已經很滿足了。
他抿,沉悶地笑了聲, “好, 小月亮教育的是, 我知道錯了。”
折騰了一晚上到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
此刻舒月仰躺著,神放松下來後,又忍不住連連打了好幾個哈欠,擡手捂了捂, 手指又往上移,沒什麽輕重地了自己的眼角, 覺再不睡就直接要天亮了。
“小月亮終于想睡覺了?”沈遇和歪過腦袋又看了舒月一眼, 長臂過去,順手按滅了床頭的照明開關,關掉了冷白的頂燈, 周遭一下暗下來。
舒月忍不住闔眼,翻了個朝著沈遇和的方位挪近了些, 覺到一只溫熱的大手輕輕拍了拍的背,那悉的聲音無比安心, “睡吧,睡醒了就都好起來了。”
這一次終于沒有再次墜先前昏迷之後的恐怖夢鏡中, 睡的很安心。
廣源路和寧育路的叉路口是那片別墅區的必經之路,路邊的那棵地標式的古槐樹也逐漸為了網紅打卡點,到衆多的關注。
昨晚上廣源路和寧育路那邊的叉路口發生了那樣嚴重的車禍,那棵備關注的古槐樹更是到了重創,然而短短一夜之間,這棵古槐樹就被人急搶修恢複,周圍被破壞的草皮也一并被修複完工,顯然有人不想讓人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
這場車禍的出事地點所的地界顯然輕易就能引起轟,但神奇的是,此事發生到現在,各類社的宣傳口出奇地保持了一致噤聲,沒有一個人敢第一個站出來擔責,大膽的往外發這則消息。
手裏不是沒有照片,那輛囂張的京A連號的車牌,黑奧迪A8L的頂配轎車,裏面坐著的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其他人或許不知道,但各宣傳口的老油條,一個個都跟人兒似的,誰能不知道幕。
有人在往下消息,自然也有人想要借機獻殷勤。
沈朝宗最滿意、最看重的孫子,沈家如今名副其實的掌舵人,昨夜竟然出了那樣的事,最後甚至是被擡上救護車的事本就是紙包不住火。
那些人其實也都知道,就算沈老爺子自己不調查,手底下的人不主給他彙報,也多的是願意主來遞送消息的人。大家還是爭先恐後地借著這個機會,只為有機會見一面老爺子。
第二天一大早上,甚至還不到六點鐘,就已經有好幾波人都在西山療養院外的進院口守著了,也不知道是來得太早,還是昨兒個一夜就沒怎麽睡,早早兒地專就坐在一旁幹等著沈朝宗起床了。
等裏面一起來的靜兒響起,一個個的就都趕彙報了去。
一連幾波人都同沈朝宗手底下的人彙報起沈遇和當下的況,各自有各自的出發點,添油加醋還一通誇張,說四爺大抵算得上是撿回來了的一條命,聽說那玻璃的要是再偏一點兒,四爺的人可就差點兒代在那裏了。
沈朝宗一概聽之任之,始終未出面搭話。
醫院裏的消息,實則昨天夜裏就遞到了他這裏。
這些年,沈朝宗不是沒聽過沈遇和傷的事。
沈朝宗自己就是拿命搏過來的,想當年也是以一人抵萬人的魄力,為軍人,吃過的那些苦實在是太尋常不過了,沈朝宗一貫主張的也是死不了就往死裏訓的觀點。
而沈遇和又是他親自扔進特種部隊訓練營的,兒孫這一輩,最是滿意這小子,比之當年的自己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培養了這麽多年,這小子到底有幾斤幾兩,沈朝宗心裏自然門清兒。
以往的這些年裏,這混小子就算是再重的傷,沈朝宗都能心平氣和的看著,也從來不認為能針解決的問題能有多嚴重。甚至在部隊裏,那些麻麻的傷疤痕跡就是軍人最至高無上的功勳章。
但這一回的事實在不同。
是時隔二十年之後的又一次家門不幸,這小子的傷不是為國爭的勳章,而是他沈朝宗心有愧疚遮遮掩掩了二十幾年,終究還是沒能遮掩得住的兄弟鬩牆的卷土重來。
更要他對不住的是,昨夜的車子裏坐著的的人,還有已故老友的寶貝小孫。
沈朝宗這一回,是真的無言面對自己這個孫子了。
這邊舒言逸因為昨晚上與舒月的聊天容戛然而止,當時他也正好有個正事兒耽擱了一下,再想起來時候已經是深夜了,舒言逸便就沒再繼續發消息擾了小公主的清夢。
再到今天早上,舒言逸才又想起來昨晚上和小月亮的聊天突然毫無征兆停住的事,原本是諒小月亮如今邊有人了,難免會有一些不好明說的狀況,舒言逸也就沒有追問。
可到今天竟然也一直沒有後續,舒言逸到底還是沒忍住,又給舒月發去了消息,問昨晚上後面怎麽突然就沒消息了。
哪知道就連這條消息發出去快一個小時的時間了,舒言逸依舊也沒收到舒月的回複。
雖然如今因為沈遇和的緣故,他知道妹妹一定會是安全的,也已經很尊重沈遇和作為妹妹另一半的份了,所以克制了許多脾,不去過度幹涉小月亮的生活,免得影響了小月亮的婚姻關系。
但今天的這一出,還是舒言逸放心不下了。
撥打給舒月的電話竟還是顯示關機,舒言逸一下嚴肅起來,立刻直接給沈遇和撥了過去。
這通電話倒是撥通了,鈴聲響了幾聲之後,很快也被對面的人接聽。
到這一步,舒言逸的語氣已經不是很好,急躁的語氣追問他,一連串的問題,“為什麽我從昨天晚上就聯系不上小月亮了?人呢?你把我妹妹怎麽了?”
“抱歉,昨晚上出了比較嚴重的狀況,”聽筒對面的沈遇和聲音得低,此刻他與舒言逸同,解釋也有些蒼白,“小月亮雖然沒傷,但也到了驚嚇,有些應激反應,這會兒人還沒醒。”
“沈遇和,我把我們家唯一的寶貝到你手裏,你就是這樣保護的?”舒言逸第一次擺在明面上的質問,語氣冷淡至極,“你們人現在在哪?”
舒言逸很這麽大的火氣。
兄弟四人裏,他一向是最不拘小節的一個,平日散漫慣了,也很擺那些譜,凡事講究一個差不多得了,得過且過就行了。
就算是最開始對上沈遇和,他的態度也一貫是當空氣,沒緒,沒所謂。
這還是第一次,舒言逸對著沈遇和沒得住火氣。
“我很抱歉。”沈遇和沒有辯解,直接給出地址。
舒月睡的迷迷糊糊的聽到沈遇和在講電話,眼睛都沒睜開,嘟囔著張了張,問沈遇和跟誰在說話。
“二哥。”
聽到沈遇和的聲音,舒月的腦袋一下閃過白,印象中,沈遇和他好像從來沒有過沈叢曜一聲二哥。
那這個二哥就是?!
“我二哥?!”舒月一下被嚇醒了,瞪大鵝眼睛向沈遇和,還沒有想明白二哥為什麽一大早給沈遇打電話幹什麽,就又想起來,剛才好像聽見沈遇和跟電話裏的人講的是醫院的地址。
“你剛才跟我二哥說了我們在醫院了?”
沈遇和嗯了聲,看手抓過來,主將電話遞過來給,“別急,電話還沒有斷。”
舒月趕接過來,聽到對面二哥急躁的聲音,趕出聲安,“你、你別過來!我本沒有事,什麽問題都沒有,你冷靜點,先別激。”
舒言逸終于聽到的聲音,一直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來。
“昨晚上的消息回到一半突然就沒了我都算了,結果今天早上你連電話都關機了。”他咬牙切齒的住火氣,又問妹妹,“你說我怎麽冷靜,我都快被你給嚇死了我的小祖宗!”
舒月當然也心虛,不敢反駁。
昨晚上發生了那樣的事,哪裏還顧得上二哥這邊的事,早就忘到腦後去了,後來暈過去再醒來,更沒有關心過自己的手機在哪裏,經過昨天一晚上,大概率是沒電自關機了。
“哎呀我知道錯了啦,二哥你別生我的氣嘛。”舒月慣會在這種理虧的時候服賣乖,“讓你擔心了是我不好,不過我現在不是沒事嘛。”
“在哪個病房,我過去看一眼。”舒言逸還一肚子火氣,但還是不放心唯一的寶貝妹妹。發生了這樣的事,都已經嚴重到住院的程度,他現在不親眼看一眼這小祖宗,是真的安不下心來。
見舒言逸堅持,舒月也意識到是說不通二哥了,只能選擇退而求其次,別把影響擴大化了。不想要家裏媽媽他們知道昨晚上的可怖的事,事已經過發生了,也不想再大家再為擔心了。
“二哥,你自己過來看我就行,那就別跟大哥他們說了好不好?本來也沒什麽大事的,我真的活蹦跳的,你就是不信我。”舒月兼施的一個態度。
“不準弄得大張旗鼓的,到時候搞得大家都張兮兮的,我真的要生氣的。”
舒言逸自然答應下來,他只要親眼確認了這小祖宗沒事就行了。等確認沒事了,自然也就不會弄的所有人都人心惶惶的了。
掛了電話之後,舒言逸就代了助理接下來的事,快步下到停車場,驅車直奔軍總附院過來。
一路上到VIP層,出了電梯之後,迎面撞上個穿白大褂的年輕醫生,紮著低馬尾,手裏拿著個本子,一邊走一邊低頭記錄著什麽。
舒言逸著急,對方也因為低頭記錄沒看路,兩人肩輕微撞了下,舒言逸低聲說了句抱歉,對面的醫生也嚇一跳,收了紙筆擡起頭。
一張清秀的面龐映眼簾。
“請問620病房是往哪個方向走?”見對方擡頭看著自己,舒言逸指了指前面左右分兩邊的長廊,正好趁機會問了一句。
對面的醫生很明顯的表怔了下,舒言逸注意到的眼眶通紅,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了什麽不太好的事,看著似乎不太方便的樣子。
“抱歉,打擾了。”說完舒言逸就錯開子準備先離開。
“向右轉。”面前的生突然開口,“右轉最盡頭的那間,就是620病房。”
“多謝。”
舒言逸垂眼注意到前掛著的牌,他的視線在對方的牌上頓了一下,看清楚上面寫著的是【姜雨眠住院醫師】,看模樣結合履歷,像是個剛畢業的醫學生。
“姜醫生。”
說完舒言逸便大步繞過,右轉往長廊盡頭的方向去。
病房裏,舒月剛下床洗漱完,從洗手間出來就看到二哥人已經在病房裏的一張椅子安靜坐著了。
同病床上的沈遇和看起來像是隔絕在兩個互不接壤的空間裏。
聽見出來的靜,舒言逸才擡眸看過來,面上緒收斂著,聲音明顯有種松了一口氣的意思,“過來,我看看。”
“二哥。”舒月溫吞喚了一聲,慢吞吞朝他走過來,在他面前轉了個圈,“看吧,我都說了我沒有事的,現在可以放心了吧?”
“嗯。”舒言逸看著笑了聲,低頭把自己的車鑰匙遞給,“給你帶的小甜品,落在車裏忘記帶上來了,小祖宗,自己去拿吧。”
舒月條件反地追問了一句,“那你呢?”
“我?我日行一善。”舒言逸拍了拍手,慢慢悠悠地站起,幽幽睨了一眼病床上躺著的沈遇和,“妹夫說他想去個洗手間解決一下生理問題,我準備大發慈悲地搭把手扶他過去。”
舒月還真沒想到還有這種需求。
還是當著自己哥哥的面……
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一把抓起哥哥的車鑰匙,紅著臉趕逃離這一尷尬的場面。
舒言逸看著妹妹關上門離開之後,才晃晃悠悠走到沈遇和的床邊,垂眼沒什麽耐心地看著他。
“這次是幸運,沒傷著,那下次呢?”舒言逸蹙著眉不耐地問,“這件事你準備怎麽解決?別告訴我只是個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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