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迎燈夾來一只蝦,戴上手套,慢吞吞地剝。
“一直都這麼乖?”梁守行看著的作,不問了句。
姜迎燈搖著頭,仍然慢條斯理,說:“我不乖。”
他說:“有沒有想要的東西?”
蝦落在碟子里,姜迎燈手,為這直白的征詢沉默了很久。
久到梁守行以為不會回答這個問題,準備換個方式再問,小姑娘卻溫溫吞吞地啟了薄。
“我想要梁凈詞。”
的聲線很輕,但語氣卻是堅定的,不像是在和他打商量的意思,很堅定地要擁有。
梁守行意外地笑了:“這個不能讓給你,再想想別的。”
姜迎燈悶下頭,吃了兩塊蝦。
今天坐這兒,確實不是來跟梁守行談判的,只不過知道他還能有些什麼招數。因而自始至終有種“我就靜靜看你表演”的淡定,該張顧慮的人不是。
姜迎燈沒跟人說,早就在失落里接了有緣無分的結局,比那幾張塔羅牌還要更早一些。
從重逢的第一面起,姜迎燈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自己。
否則,怎麼會從不談以后呢?只不過想,能多一天是一天。
抱著這樣的期許,與他度過了一段春秋。
見不吭聲,梁守行有些坐不住的姿態,催道:“你應該也不想讓他太過為難。”
最后,說:“時間。”
在梁守行微妙的注視下,姜迎燈抬起眼,問他:“可以嗎?”
的眼神太過于通平靜,反而對面的梁守行微微愣一下。
姜迎燈知道,這就是故事的尾聲了,從沒有目送過走到頭的,爸爸和媽媽,爸爸和朱琪。一別兩散就是人與人之間的終極宿命。
知道的。
既然勢必走向某種結果,這頓飯的影響從一開始就無足輕重。
梁凈詞教的無理取鬧沒用上,只不過盡可能地為自己的夢討了一點和平收尾的空間。
“多長時間?”
說:“我下學期去日本。”
梁守行滿意地微笑說:“懂事的小姑娘,下次請你吃好的。”
姜迎燈搖著頭,今天出奇地固執,一句場面話也不想講:“我只喜歡吃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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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迎燈最近有一場辯論賽要準備。
沒接過辯論,也沒有舌戰群儒過,簡單來說,這輩子沒跟人吵過架。破天荒想參與試試,因為周暮辭推了一把。
在無名緣的店里吃,姜迎燈還在鑼鼓地寫稿,周暮辭蠻好奇地瞅過來,趕卷起稿子一角,謹防看。
周暮辭樂呵地笑起來:“雖然我也很菜,不過跟你們文院打還是綽綽有余。”
還沒上場就開始放狠話,可惡。
姜迎燈收起本子,準備提筷子吃飯。周暮辭忽然問了一句:“你什麼時候的男朋友?”
眼滯住:“你怎麼知道?”
“不是上表白墻了。”
姜迎燈更吃驚了:“你怎麼知道那是……?”
周暮辭低聲音,眼里有幾分慧黠:“有一回我看見你上他車了。隔老遠,我喊你也聽不見,眼里就裝著一個人。”
姜迎燈不語,埋下頭,紅了臉。
他又問:“你那次去峰會是見他對吧?”
提峰會,覺過了很久了。
坦白道:“嗯,那時候還沒在一起。”
明明沒跟周暮辭單獨聊過這類話題,姜迎燈為這些不脛而走的小道消息到不可思議,又喃喃一句:“怎麼連你都知道了。”
“沒辦法,這麼帥的男朋友,難藏啊。”周暮辭笑著,慨地說,“天生矚目,天之驕子。”
“……”
姜迎燈不置可否。
心中腹誹,難藏是真難藏,矚目也是真矚目。
岔開話題問他:“你有朋友嗎?”
周暮辭說:“沒,我覺得哄孩子好難,我太笨了。”
聽他這麼說,姜迎燈就急了:“哎,哪里難了,肯定是因為你不用心好不好?”
他在這方面表現得沒多大耐心,說:“談說,浪費時間,影響我拔刀的速度。”
姜迎燈失笑。
“而且我這個人節奏很快,我懷疑很難有人跟得上我的步調。總之我覺得,還是利用在校時間多充電比較重要,去峰會也好,辯論賽也好,拍片子、創業也好。把談的時間省下來做這些不是更有意義嗎,你不覺得嗎?”
說著,周暮辭扶額一笑:“算了,我不該跟你說這個,熱期的人,難舍難分呢。”
姜迎燈說:“很快樂,也不是全然沒有價值。你沒過,不懂正常。”
周暮辭無奈地笑:“好吧,那就祝你們天長地久,百年好合。”
這麼中聽jsg的話,卻讓姜迎燈頓住手中的筷子,陷漫長的思索。
好的祝福,離太遠了。
奢侈到不敢去想,找不到答案。
梁凈詞這一回工作忙得有點久。
回來這天,辯論賽剛結束,他開著車來師大接人。
姜迎燈從教學樓跑下來,直直地奔過來。
梁凈詞去外地參加了個朋友婚禮,此刻有些犯困地撐著腦袋,合著眼沒看外面,夜里下著薄雨,姜迎燈頂一本冊子,到車前忽又不懼這點雨水,呆呆立在擋風玻璃前,隔著爬起水霧的玻璃,看向他影影綽綽,瘦削俊的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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