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手巧嫻,輕易的就挽起個齊整的發髻,冠是十日前宮里就差人送來的,冠厚重,上頭有一對兒銜珠的玉,另有一對兒鑲珠的如意云蝠步搖,此外還有幾支牡丹小簪,雍容華麗。
嬤嬤跟在裴氏邊多年,自然知曉前些時候江世子找娘娘如何心安排婚事事宜。
當時暗嘆這定遠侯嫡實在命好,得冷冷的江世子這般上心,今兒近著一看,談吐得,尤其這段,雖瘦卻纖儂有度,模樣更是數一數二的清桃花面,云鬢楚腰,也不難怪江世子惦記這般久要將人納院里。
婚服上頭是用南海明珠滾擺繡了一圈,瑩潤澤,上頭宮繡了只凌風而起的凰,線上乘,流溢彩,繡著并蓮的腰封束起一把纖腰,便是常年跟著宋晏寧的幾位丫鬟看著也不住驚艷面紅的多瞄了幾眼。
嬤嬤替宋晏寧描完眉,笑著嘆道:“縣主模樣生得好看,便是不描妝也是獨一份的好相貌。”
宋晏寧不好意思的抿笑笑,看著格外乖巧。
等人妝梳得差不多,一邊的齊婉聽了下人過來的匯報,忙進了紅綢遍地的寢,喜氣洋洋道:“可是收拾好了?聽著那江世子帶著迎親儀仗出了居華街了!”
宋晏寧正帶著手鐲,旁邊的嬤嬤聞言忙使喚岸曉道:“快些端些小些的點心來給你家姑娘,順便準備漱口的茶水。”
原是出嫁的姑娘是不應當再食,但這晏寧縣主病弱些,看著今日是氣養的大好,但還是有些不敢馬虎,禮儀規矩也得顧著人的子。
今兒護國公府熱鬧,便是跟著江世子這個新郎去娶親的都跟著數十人,前頭還有江晝親近的小輩,江三公子江記同武安侯世子程幾道。
兩人分別著了水華朱同小紅的圓領錦袍,面清俊白凈,但最吸引百姓的,還是高頭大馬上坐著的新郎。
白馬矯健,上頭掛著喜氣的紅綢,上頭的江晝難得著一正紅,紅錦袍新郎服稱得人多了幾分容貌昳麗卻不氣,玉面俊眉,向來見慣江世子面清冷的模樣,這眉眼緩和,帶著的喜意的江世子都讓人愣神一瞬。
旋即嘰嘰喳喳的鬧著笑起來,若是這江世子往日也這般溫和些,怕是每日去上值都是擲果盈車了。
鑼鼓喧天,紅綢蓋地。宋晏寧方由人攙著蓋上蓋頭,便聽著來報信的丫鬟道,姑爺已經過了攔門禮,往正廳去了。
杭綢紅蓋頭上繡著龍呈祥的瓜瓞連綿纏枝紋,將宋晏寧視線遮擋的嚴嚴實實,低頭也只能看得見腳尖的一方,這讓原先分外喜悅的宋晏寧也有些張起來。
熱鬧聲越近,旁邊稚笑著道新娘子好看,便是隔著個蓋頭,也能看得見姑娘纖纖裊裊的段,出那繡了飛翎羽的纖手,在紅的稱蓋下,越發白皙如蔥。
旋即,這只白皙的手被一節骨分明的手接過,主人正是挎著紅花,相貌英俊的新郎。
宋晏寧察覺到手上的人一變,忙稍稍低了眉眼看,正是那悉的修長好看的手。
上廳坐著宋老夫人,宋竭和陸瑜,旁邊還坐著一干長輩親屬,江晝執著宋晏寧的手,另有玉嬤嬤的攙扶,緩緩跪在了繡墩上。
陸瑜眼眶通紅,想來是昨夜也沒好睡的,宋竭面沉靜,也能看得出眉宇間半喜半憂。
宋晏寧咽下頭的哽意:“今朝晏寧,得覓良緣,辭別祖母爹娘,無法膝前盡孝,惟愿祖母爹娘康健,年歲無憂。”
話音一落,宋晏寧眼眶不住紅了紅,這個有祖母、父母兄長的定遠侯府,終是要離開了。
“聲聲,定要好好的......”陸瑜眼眶里的淚滾了下來,忙用絹帕了,同旁邊的宋竭互相拍了拍手各自寬。
宋老夫人混濁的眼了,只道:“惟愿你們兩人蘭芝千載,琴瑟百年。”
宋晏寧同江晝給諸位長輩敬了茶,江晝放開了手,從旁邊程幾道手中接過親迎書,鄭重的到了宋竭手上,“小子親迎,求岳父岳母恩準。”
宋竭摟著泣不聲的陸瑜,聲道:“準。”
未幾,鑼鼓再次響起,便是從現下起,宋晏寧除了到夫家,腳也不能沾地,旁邊的宋晏舸上前,緩緩屈,將宋晏寧背起。
宋晏舸常年行軍打仗,手臂有力,背脊寬厚安穩,就這麼一步一步的背著宋晏寧出了正廳,宋晏寧忍著哭,暗自隔著蓋頭抹了淚,陸瑜的哭聲漸遠。
宋晏寧回頭看,卻只能看得見紅的杭綢,什麼也瞧不見了。
宋晏舸沉聲道:“聲聲,別回頭。”
宋晏寧啞了聲音:“哥哥......”
往日很遠的一段路,在宋晏舸安穩的背上,卻也好像一會兒就過了,宋晏舸將宋晏寧放在那八人抬著的紅掛如意結的大轎上,眼底翻涌著緒,旋即還是輕輕隔著蓋頭敲了敲宋晏寧的額頭。
“聲聲,別回頭......”
別回頭,安喜樂。
新娘花轎不回頭,既是一路順遂,一生坦途之意,也是意在新娘夫妻和順滿不回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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