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最後一面
「退朝。」
皇帝目送前侍衛將趙明惠與恭王拿下后,忽然力竭地靠回龍椅子,一暈眩的覺襲上眉頭。
還有腔中翻湧的怒意,好像隨時要撐他的心臟一般。
皇帝不想在百面前流病態,便強撐著退了朝,待百先行離開后,才劉公公攙扶自己到後頭坐轎子。
「陛下?您怎麼了?」劉公公見狀,非常擔心地看著皇帝。
「無事。」皇帝覺自己很不好,可表面上雲淡風輕地道:「許是氣急攻心,通知太醫過來給朕看看。」
「是。」劉公公不敢掉以輕心,加快行。
果然他的擔心是對的,剛才還說著自己無事的皇帝,走到半路上便一口鮮吐了出來,皇帝覺自己整個人天旋地轉,險些連站都站不穩。
他這是怎麼了?
「陛下——」劉公公尖銳的聲音劃破寂靜。
皇帝張開手掌,滿眼昏花地看著自己掌心的,紅彤彤的,像皇宮上空的太一般刺眼。
驚慌頓時掠上心頭,他不想死!
皇帝不解,明明自己的素來健朗,被自己將養得十分好,為何會突然這樣?
因為皇帝吐,宮牆一片兵荒馬。
消息很快便傳到了後宮,薛貴妃聞言,樂得在自己的寢殿中大笑了三聲:「哈哈哈!」
給皇帝下的毒,雖說是慢毒,但有一種最忌諱的催化劑,那便是大喜大怒。
所以,殺死皇帝的最後一味藥引子不是什麼謀詭計,而是明惠太子這一支迴旋鏢。
這一支迴旋鏢沉寂了三十二年,終於回來狠狠地扎在皇帝的心頭上。
真是大快人心的報應啊。
不過,在皇帝正式咽氣之前,他們還有一些重要的事要做,得抓時間,免得完不。
「高興,派人去狀元府,請公主來見陛下最後一面。」薛貴妃首先吩咐道。
無論如何,皇帝……終歸是熙寧的父親,二十年來待熙寧不薄。
「是,娘娘。」高公公聞言,止不住地汗豎立,心跳加速,看來陛下已經時日無多。
他當然是高興的,在這最後的關口,只別出岔子才好啊。
皇帝氣急攻心吐,眼下太醫正在寢殿為其施針救治。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宮廷各。
「阿彌陀佛。」趙明惠被押在一座宮殿的耳房,邊兩名前侍衛守著他,或者說在保護他。
免得皇帝一會兒過來審問,會對他不利。
然而皇帝沒等來,卻等來了對方吐昏迷的消息。
於是趙明惠輕嘆一聲,乾脆盤在榻上打起坐來。
被押送至天牢的恭王,也並未真的送去了天牢,而是被顧統領安排在別,好吃好喝地供著。
「陛下果然氣急攻心了,還是娘娘的手段高超。」顧統領親自給恭王傳消息,原本說前半句就行了,非得加上後半句。
既是為娘娘邀功,也是發自心的自豪。
而後想起娘娘下毒的方式,眼神難免不善起來。
「是的,此番多虧了貴妃鼎力相助,否則我等難矣。」恭王道,也看穿了薛貴妃與顧統領的曖昧。
不過此事總歸有違常倫,思來想去便裝作未知,緘口不言。
隨後又道:「皇叔那邊,還請顧統領仔細看顧。」
顧統領抱了一下拳:「請殿下放心。」
說罷便轉離去,眼下宮中正是多事之秋,有無數的事等著他去做。
狀元府,熙寧公主接到通知時,和駙馬一起正在逗弄孩子,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聽聞父皇即將駕崩,眼淚唰地一下就掉了下來,到底是父親啊,哪怕早已在心裏做著準備,可是當這一刻來臨時,依舊淚流不止。
「熙寧。」沈知節見狀,立刻將妻子摟懷裏,無聲地安著。
哎,他十分理解妻子的難過,不管皇帝待別人如何,至皇帝一生都從未虧待過這個兒半分。
哪怕人人都說皇帝不好,但熙寧應該念皇帝的好。
熙寧公主靠在丈夫的肩上哭了一陣,隨後支起腰,去眼淚:「駙馬,你我夫妻一道進宮,去見見他。」
「好。」沈知節連忙點了點頭。
「駙馬。」熙寧公主握住沈知節的手,鄭重地請求:「我有個不之請,希你能答應我。」
「你說。」沈知節豎起耳朵聽。
熙寧公主輕嘆了一聲,表有些茫然無措,似乎不確定自己該不該如此請求。
沈知節鼓勵道:「公主但說無妨。」
熙寧公主終是點頭:「若是我沒猜錯,母妃一定會自揭真相,父皇知曉一直以來的恨意,對此我沒有異議,畢竟父皇實在是辜負母妃良多,母妃如何報復都不為過。」
看向沈知節:「但你,與父皇之間並無私仇,他待你也是真心實意,所以我希,你能一直裝下去,不要告訴他行嗎?」
沈知節點點頭:「好,我與陛下之間,的確是我先算計於他,公主的請求,我答應你。」
熙寧公主不已,不執起駙馬的手親了親,何其有幸,覓得一通達理,溫的良人。
如果父皇不做那黑心腸的負心人,如今他們一大家子該多好啊?
可惜沒有如果,從皇帝以四十之齡納十六歲的薛貴妃宮,很多事就已經註定好了。
熙寧公主收了收緒,將兒給婆婆和娘們照顧,隨後換了一外出的裳,便與沈知節一同進宮。
這時,皇帝的況已經穩定下來,通過太醫施針后,不適之漸漸消退,氣也逐漸回到皇帝臉上。
看來之前吐暈眩等癥狀,只是氣急攻心。
往後注意些緒起伏也就是了,皇帝這般想著,便面沉如水地想起了那個讓自己失控的原因。
明惠太子。
沒想到啊,對方竟然還活著,並且敢上朝對峙。
可是那又如何?
對方莫不是以為,自己還是當年那個叱吒風雲的明惠太子?
一切都變了,現在是他趙明非說了算。
「陛下。」劉公公伺候皇帝喝下參湯,這才稟報:「熙寧公主與沈駙馬一道來了,正在外頭候著。」
換作旁人求見,劉公公就做主拒絕了,皇帝不適,力有限,除非有天大的事,否則病中不喜見人。
可求見之人是天下間最得皇帝疼的兩個人,劉公公可不敢擅自做主,便如實稟報。
「讓他們進來。」皇帝只是考慮了一下便道,小兩口想必是聽聞自己抱恙的消息,便急吼吼地宮看。
倒是兩個孝順的孩子。
「是。」劉公公不意外地道。
不一會兒,熙寧公主與沈知節一同進來,熙寧公主眼眶通紅,一看就是狠狠哭過的樣子。
皇帝怔然,念了一句道:「傻孩子,父皇無事。」
隨後看向沈知節,不輕不重地督促:「熙寧剛出月子不久,駙馬也不勸著些,當心哭壞了子。」
「陛下,是微臣不對。」沈知節再見皇帝,心十分複雜,跪在龍榻前道:「您現在覺如何?怎麼忽然就……」
熙寧公主也跪在龍榻前,只是不知說些什麼好,一張就想落淚。
「無事,只是在朝上了氣。」皇帝道,想起那些事就煩悶,乾脆暫時拋之腦後,笑呵呵地看著兒與婿:「朕的寶貝外孫還好嗎?這些天可長大了些?」
「回父皇,很好,這些天能吃能睡的,已是長大了一圈。」熙寧公主道,盡量使得自己的聲音不抖。
還有就是,多看兩眼父皇現在的樣子。
戴他,但也接他必須死,否則就會有更多人死。
「那就好。」皇帝扭頭對劉公公道:「劉得柱,去庫房挑些好的葯膳材料,與公主帶回去進補。」
「是。」劉公公控制不住咂舌,自從熙寧公主生下千金后,真正詮釋了何為賞賜如流水。
「好了,朕你們也看過了,無甚大礙,好生養著即可。」皇帝終究力不濟,說了兩句話便開始疲憊,細細代沈知節道:「沈卿,帶熙寧去見見貴妃,然後便回去吧。」
「是,陛下。」沈知節乖乖應道。
「父皇。」熙寧公主不舍地看著皇帝:「那您好生照顧自己,熙寧告退了。」
皇帝擺擺手。
沈知節扶著熙寧公主起,轉過的剎那,公主一直強忍的眼淚再次決堤。
「公主,走吧。」沈知節摟住妻子微的肩膀,不許回頭。
待他們二人走後,皇帝獨自待了良久,隨後召了顧統領進來,沉聲問:「那野和尚,眼下如何了?」
「回陛下,在耳房看管著,不吵不鬧,只會打坐念經。」顧統領道。
靜默了片刻,皇帝道:「決了吧。」
留著明惠只會影響他的緒,他還想多活幾年。
聞言,顧統領不背後生寒,作為手握無數人命的修羅,他殺人也不眨眼,不過殺自己的親兄弟,還是難以想像。
「是。」
兩刻鐘的后,顧統領去而復返,一煞氣地站在外間,與劉公公道:「卑職剛殺了人,就不進去衝撞陛下了,煩請劉公公代為稟報,那野和尚已死。」
「好說。」劉公公滿意地點點頭,沒想到五大三的顧統領,考慮得還周到。
皇帝聽了明惠已死的消息,一直繃的思緒便放鬆下來,安心地進夢鄉。
卻不知道,外面已經變了天。
有人帶頭宣揚,明惠太子還活著,百里靖滅門案是為冤假錯案,一切只是當今皇帝為了奪位設計出來的謀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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