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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滿酥衣》 分卷閱讀85

道:

    “以下是陛下要我同你告誡的話——他說,計劃有變,行軍改繞漠水,而後至擎川、西陵……最後到達吳夏。”

    沈蘭蘅捧著那本子,讀得認真。

    “至於後麵的行程,他還未同我說,暫時先按之前的行軍路線走。”

    “酈,你可都記下了?”

    他懶懶地抬了抬眼睫。

    “水。”

    “什麽?”

    “苦,我要喝水。”

    沈蘭蘅“噢”了聲,低下頭,去給他找水袋。

    袋子裏的水隻剩了一半兒,酈閃了閃,接過水袋,佯作漫不經心道:“這是你喝剩下的?”

    往回瞟了眼,答:“這是陛下喝的。”

    聞聽了這話,酈竟一下將水袋丟了。

    “我不要喝他剩下的。”

    沈蘭蘅蹙了蹙眉,分外不解:“你與陛下用著同一子同一張,他都未曾嫌棄過你,你怎麽還嫌棄他喝過的水了?況且行軍路上,無論是幹糧或是水袋都分外張,有一口吃喝已是不錯了,你怎還這般挑挑揀揀的。”

    說到後麵幾句時,稍稍正,話語之間,已然是義正辭嚴。

    沈蘭蘅微微瞇眸。

    男人眼尾輕挑著,一雙眼打量著,止不住戲謔道:

    “酈,沈頃平日就是這樣折磨你的麽?”

    折磨?

    酈搖頭。

    “這怎麽能折磨呢,跟你從沈家出來的那一刻,我便打定了主意。無論是去了西疆,或是在去西疆的路上,所有的苦與難,我都會毫不避讓地承著。”

    從前是養在酈家,養在沈家的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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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經曆的,也隻有院之中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想走出宅院、走出府邸,想與沈頃一同去看看,院之外的世界。

    哪怕會吃苦,但有沈頃陪著自己,嗅著那道令人心安的蘭花香,竟也什麽都不怕了。

    “可我將你從沈家帶你出來,不是你跟著他去西疆苦的。”

    夜風料峭,沈蘭蘅目微沉,一雙眼定定地盯著

    “酈,你未去過西疆,你可知那是什麽苦寒之地?我一個男子都無法忍那邊的寒與戰爭,更何況是你?”

    “倒不若這般,今夜趁著外頭將士睡,我縱馬帶你出逃,逃得離西疆遠遠兒的。沈頃要去西北,那咱們便往東南走。隻要我帶你夜夜地走,不知疲倦地走。待沈頃白日醒來,即便是不作任何休息,他這輩子終也到不了西疆。”

    第50章 050

    酈:……

    真有夠無聊的。

    轉過頭,一掀簾子,去問魏恪要水袋。

    沈蘭蘅畏苦。

    雖是行軍在外,沈頃依舊按時喝著先前那副藥。以至於沈蘭蘅每天夜裏醒來時,口齒間都充斥著那道苦的中藥味。

    他很是嫌惡那道苦味。

    看著對方微微蹙起的眉頭,酈心裏頭隻閃過一個詞:氣。

    難以想象,眼前這生得八尺之高的一個大男人,竟比兒家還要氣。

    喝完了水,他將子往後靠了靠,眼皮一掀,朝外問:“如今要到哪兒了?”

    魏恪在外麵答:“二爺,再往前走便是漠水了。”

    他們竟走得這麽快。

    沈蘭蘅將水袋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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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下去走走。”

    這馬車裏憋悶,周遭又是烏泱泱一大批人,可把他悶壞了。既是主子發了話,魏恪也不敢攔著,他揚揚手,高聲道:

    “眾將士聽令,於此休整——”

    沈蘭蘅抬手掀了車簾。

    回過頭,卻見酈於馬車裏安穩坐著。男人略一揚眉,問道:“不一起?”

    話雖是這麽問,但酈出來,對方話語裏明顯有脅迫之意。

    不下去,也得下去。

    將手劄收好,抿抿,不不願地跟了上去。

    沈蘭蘅在前麵走著。

    他的步子不疾不徐,恰好能讓酈跟上前來。月清瑩,落於他甲之上,愈將那金甲襯得寒粼粼,攝人心神。

    酈不太敢與他並肩而行。

    隻踩著對方的步子,與他保持著大約兩步的距離。

    忽然,沈蘭蘅腳下一頓。

    酈不備,一頭撞了上去。

    沈蘭蘅低下頭,“牽住我。”

    末了,他又頓了頓,補充道:“牽我。”

    酈隻好抓了他的手。

    並不知道對方要帶自己去哪兒。

    回想先前沈蘭蘅的話,心中有些發怵。生怕此人一個衝,直接牽來匹馬,綁著向東南方向而去。

    幸好現下沈蘭蘅看起來並無此意。

    對方牽就這般牽著,不知疲憊地朝前方走著。好似與這般待著,便可將適才的不快全都一掃而空。

    這也是酈第一次出京、來到這般遠的地方,隻見星輝杳杳,於地上撒下一片極淡的澤,放眼再往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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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陣陣,銀波湧,如有蓬萊現世,令人驚歎。

    酈側之人的手,興道:

    “那邊便是漠水罷?”

    與其說那是水,倒不若說那是一條江河,那是一條波瀾壯闊的江河。

    酈從未在京都見過這樣的江河水。

    在京都,隻見過淺淺的小溪,以及院中假山旁,那斷斷續續的“河流”,這還是第一次見著這般壯麗的江河。月銀白一片,盡數被那江河收納,夜風襲來,江麵之上更泛起粼粼波紋,如此遙遙去,讓人直道如有仙跡。

    酈還未來得及歎。

    一轉過頭,卻見側之人那一張臉於月的映照下,竟變得煞白如紙!

    心下一驚,忙問出聲:“沈蘭蘅,你怎麽了?”

    不過一轉瞬的功夫,他怎麽變了這副模樣?!

    “沈蘭蘅?!”

    男人鎖著眉頭,半邊子像是失了可以撐附的骨頭,如一灘爛泥傾倒下去。

    酈趕忙出手,眼疾手快地將對方的子接住。

    他生得高大,比高了一個頭不止。這使得酈摟著他時,兩臂分外吃力。幸好後有一棵幹禿禿的樹,好讓攙著對方,一齊於大樹邊緩緩靠下來。

    “沈、沈蘭蘅?”

    用手拍了拍男人的臉。

    月下,他的麵更是白得嚇人。

    “你怎麽了?沈蘭蘅,你莫要嚇唬我……”

    著急地喚了好幾聲,就在去尋魏恪時,對方終於手,拽了拽袖。

    側過頭,那人靠坐在樹幹邊,仍有氣無力。

    “不必喚人,扶……扶著我回去……”

    酈完全被嚇傻了。

    聽著對方的話,呆愣愣地出手,男人借著的力,自地上艱難地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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