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此言一出口,唐永立刻讓人將昨夜京畿急取來的東西,俱都呈了上來。
刀槍、兵甲還有火。
唐永將那地址,與整個火營之規模說給了皇上。
“... ...那洪晉若是沒有反心,在京城附近私造此,樣式之多,數量之眾,是想作甚?!”
這些兵甲制式同朝廷再不一樣,年輕的皇帝一樣一樣看過去,徹底沉默了下來。
殿中靜到無聲,無人再敢言語。
直到半晌,皇帝長嘆一氣。
他閉起眼睛。
“洪晉負我。”
*
一夜之間,京城風涌云起。
大太監洪晉被皇上下旨下獄之事,在整個京城之中瘋傳,又快馬加鞭地亦向外散去。
可大太監只是被抓進了牢獄之中,皇上尚未決定要如何置,不人都以為,以洪晉在皇帝心中的義,未必就會將他砍頭。
但只要是不被砍頭,人還活著,以洪晉之能如何不能東山再起?說不定沒兩日就從牢獄里出來,重獲盛寵。
京中靠著這位大太監的何止一個兩個,眾人見洪晉只被下獄,卻無置,雖有些不安,卻也覺得不會鬧出什麼大浪來。
倒是永昌侯府,章貞慧聽到外面傳進來的消息,皺眉支了腦袋。
自那日,林老夫人說好要送的重金卻沒有如約送來之后,章貞慧就覺得不太對。
是端莊貞淑的侯府貴,自然不能太過急切,便也沒有讓人再去問,又等了兩日,沒曾想還是沒都能到,甚至滕家連個說法都沒有。
這才讓董娘去尋了舅母楊二夫人打聽一下,不想二舅母說,林老夫人準備直接把錢送去侯府侯爺面前,這樣更穩妥一些。
若是直接送去侯府,那沒有讓侯爺伯父說項的事,可就暴了。
章貞慧頓時就覺得大大不妙,董媽媽還想不明白林老夫人為何突然變卦,但章貞慧卻思量著,讓董媽媽把前去道賀的場景說了來。
董媽媽前后一說,章貞慧臉就青了青。
“看來林老夫人,是對我起疑了。”
董媽媽驚奇,“就算是有旁人也幫忙說話,們怎麼就知道咱們家侯爺沒去?”
章貞慧不是很清楚里緣由,可眼下卻不是說這話的時候。
林老夫人如今說,要把錢送去侯府伯父面前,這話并非是真的,而只是說給聽,敲打讓把東西俱都還回來,此事也算是就此揭過。
章貞慧被人這般識破,臉自是難看的不行,是需要更多的品與錢財傍,可更要的是侯府貴的高高在上的份。
昨日已經有意把東西還回去了,可今日風云突變,大太監竟然被皇上下了獄。
董媽媽也覺得這不是個好兆頭,“那九千歲看起來不太穩妥,要不姑娘就趕把滕家的禮還回去吧,咱們再尋個好些的說辭將這事遮掩過去,以如今形來看,還是滕將軍這門親事最好。大太監如日中天的時候,尚且不能治罪滕將軍,往后大太監若是勢弱,滕將軍必會一躍而起。”
道,“這才是最好的夫婿人選!”
董娘所言,章貞慧緣何不知?
可林老夫人已經起疑,哪還有這麼好糊弄?
眉頭越越深,秀的臉蛋也因此默然扭曲了兩分,變得凌厲起來。
“不,這時候反而不能送回去了。”
董媽媽不太明白,向著自家姑娘看了過去。
*
洪晉下獄,皇上沒有親自出面,只讓朝臣去提審洪晉。
然而一眾朝臣領旨去提審那大太監,不想那大太監本無懼,哪怕是被下了牢獄,也依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九千歲的模樣。
他看著前來審問他的朝臣,冷笑連連,只問他們。
“你們哪一個,從前不曾在我手中討過好?哪一個,不曾是我門下人?如今來審我,又以什麼資份?!”
他仍舊囂張跋扈,只是這一句,還真就把提審他的朝臣給鎮住了。誰敢說自己剛正不阿,從未曾在洪晉門下討過好,若真有這樣的人,只怕早就被洪晉弄死。
無人有臉面站出來提審,這話沒多時就傳去了寧大長公主府邸。
白家二老爺白駙馬,再過三日就要啟程返回福建,他依次經過三個兒子的院子。
長子舉業遲遲不能中第,公主殿下親自派了人督學于他,常常天不亮起學習,殿下說寒門學子都是三更燈火五更,似長子這般總也學不會的,更要勤勉才是。
這話說得,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的長子是什麼呆笨之人,可分明他于作畫一事上天賦異稟,早些年的畫作拿去城中,匿名讓人品評,都說此畫乃是神來之筆。
可他被困在科舉里太久,畫筆都找不到了。
白駙馬看過疲累的長子,除了干干地勉力他兩句,再不知能說什麼。
接著他又去看了次子,次子昨夜竟醉了整宿,至今都沒有醒來。白駙馬親自給他喂了解酒湯,他沒喝進去,反而都吐了出來。
他說,“爹,姑家表妹下月就要同人定婚了,兒子除了醉生夢死,還有別的辦法嗎?”
這話說得白駙馬眼眶發熱,他沉默地離開了次子的院落,最后進了白春甫的院中。
幺子也已起了,今日天晴風燥,他了人把房中的醫書都拿出來翻曬,等曬好了就收回箱籠里不再拿出來了。而他則坐在窗邊,似乎在看一封信,久久地看著,看得專注連他進到他房中,他都沒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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