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言說過去，料想對方一定會有所慌。

不想帳外對方的人手，竟毫不，唯有一人從黑暗中緩步走了出來。

那人也笑了，也向他問了過來。

“那你猜猜，你這火營外，會不會也圍了我的人？”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施澤友心下一跳。

方才他的人手就起了嚷之聲，可外圍卻沒有人及時趕來營救。

營為了隔開鍛造之音，以免私造兵甲之事被發現，外所距甚遠，縱有兵將察覺，必也被對方留的人手所解決了。

而不管外面還有沒有此人的援兵，他在主帳前都已沒了人手。

施澤友驚心不已，再看走上前來的人，只見他形高大拔，腰間配著長劍，慢步走上前來，連同方才的聲音，讓施澤友不后背起了冷汗。

而主帳前的燈火，已經照亮了他的臉龐，這一刻，施澤友仿佛看到了許多年前，曾同自己并肩作戰的“兄弟舊友”。

但滕溫禮早已死了，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正是他前些日沒能除掉的年輕后輩——

滕越。

但凡是旁人，施澤友還能穩住心神，可他在看到滕越的瞬間，耳邊驟然響起了他離開錦衛詔獄時的話。

“今日我已活，他日你必死！”

必死... ...

施澤友渾發，握住了腰間的刀。

而滕越卻仍舊笑著。

“我本不想今日就與你見個真章，不料天意如此，難以違抗。”

男人一步一步走上了前來，從黑暗的夜里，走到了火把的照映之下。

施澤友手下的兵不免替他上前掩護抵擋，卻被他三下兩下就砍倒在了地上。

“我們這些邊關的守將，可不曾養尊優一日，哪一個活著的，不是從無數次廝殺里殺出來的惡鬼修羅，你覺得是我們好殺，還是你們這些人死得快？”

他這話出口，施澤友前另外兩個想要提刀抗衡的兵，不由地扔了兵，再有兩個猶豫不決的，見到滕越手中的刀還滴著，也都棄了施澤友逃了。

巍然主帳之前，只剩下施澤友還站在門口。

他看向滕越，想說什麼，卻聽滕越已然先開了口。

“當年我爹為了剿那伙韃子偽裝的匪賊，險些丟掉一條手臂，一條臂膀對于一個將領來說，那就為將生涯的所有可能，可你卻占了我爹的軍功，只用千百銀錢，就想買他一生最重的功績。”

他開口說來，施澤友心口越發驚跳。

而他又繼續道，“我娘不忍爹落到此境地，也看不慣你這等強占功勛的作為，一氣之下將你告到軍中，軍中核查此事真偽之后，立時將你發放，可你卻未曾悔過，反而對我滕家懷恨在心。”

“你后來結貴人走上高位，第一個要折磨的就是我滕家。那年你欺我爹，不讓人給他送去山勢圖紙，滕將軍幾十口人困在山間，只等死。大哥為了這輿圖，潛百戶所竊取，為了能順利給爹，他在暴雨天里拼死引開追兵，最后失了馬蹄，墜山石之中。他還是未曾羽翼滿的年，還沒有當上他期盼的將領，領兵打仗守衛邊疆，就折翼死在了山里。”

滕越說著，還在笑，可笑聲抖，抖得眼中水彌散。

他說自己也曾被他折磨，可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施澤友看著他英眸向自己看來，聽見他緩聲開口，“重要的是，你與我滕氏這仇，從未就此揭過，也從未一筆勾銷。但今日，此仇我不會再等。”

他開口重復，一字一頓。

“施澤友，提劍吧。”

他還允他提劍。

施澤友手下發，他知道自己不論再說什麼，滕溫禮之子都不會放過他。

可他勉力提劍過去，只一個回合，區區一個回合，他手中那劍徑直被滕越擊飛了泥中。

連滕越都不可思議。

“原來娘夙夜難安、驚怕多年的人，就只有這點本事。”

他難以置信地嗤聲搖頭。

“既如此……”

他話音沒有落下，但手中長劍卻直直扎進了施澤友肩下的傷里。

他聽著施澤友高聲痛呼，只道。

“這一劍為我自己。”

他說完拔了出來，鮮噴濺，又一箭刺他腹部。

“這一劍為我娘多年寢食難安。”

施澤友渾是，而滕越抬手削下了施澤友耳朵。

“這一劍為我大哥！”

耳落于地，施澤友已痛呼著，癱跪在了地上。

滕越卻緩緩閉起眼睛，提劍割斷了他的管。

“這一劍... ...是為我爹。”

黑夜之中，施澤友鮮噴濺，似鬼魅的黑毒。

染了他前的人滿，而滕越割下了他的頭顱。

心頭的痛意卻因此噴薄而出，男人手里提著仇人之顱，仰頭看向漫天星辰，仿佛那漫天星辰里，父親和長兄的目一直注視著他，從來不曾離去。

他咬牙痛呼。

“爹，哥！滕越，已世仇！”

... ...

半個時辰后。

一隊人馬闖夜而歸，拿著尋來的鐵證，馬不停蹄地直奔京城而回。

第84章 【九千大章】

施澤友在京畿洪晉的兵甲火營里， 發現了有人闖的端倪之后，他們暗中潛營中之事就不可能完全匿。更不要說眼下施澤友已死，滕越和王復響他們料理了洪晉的火營中人， 但消息最多瞞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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