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遙向那些藥材看過去，幽幽嘆了口氣。

“我想你就這麼走了，哪怕留下了那和離書，滕越只怕也不會認的。”

他不能認下這場與蘊娘的和離，就不可能再去娶章家的姑娘，那麼這和離又有什麼意義呢？

林老夫人沉了一番，道。

“你再多留幾日吧，我想與其只給他這封和離書，不若你當著他的面，親自開口同他說，也好斷了他的念想。”

就算是斷不了這念想，之后鄧如蘊再一走了之，對他而言有跡可循，也不會太過難以接，反復去糾纏蘊娘，鬧得蘊娘的日子也不好過。

縱然他最初還不愿，但天長日久也就認了。

林老夫人看向鄧如蘊。

“蘊娘覺得這般行嗎？”

墻角有蟲吱呀鳴響了一聲，刺刺闖進人耳朵里。

鄧如蘊心口倏然一。

第64章

陜西鞏昌， 秦州衛。

滕越站在衛指揮使給他下榻的庭院里，聽著院墻外面的吵嚷聲，如同氣浪一樣， 一浪接著一浪地越過院墻涌進來。

他吩咐了人手下去，“咱們的人不要手， 只暗中瞧著， 別讓那周杭出了事就行。”

周杭， 大理寺右卿，大太監洪晉剛提拔起來的心腹，從京城千里遙遙來到陜西， 專為將大太監清理軍屯之策推下去的人。

那位九千歲大太監所為清理屯田， 以充盈國庫，實則推行下去， 大太監自己手下黨羽的田產他們不會，宗親貴人占的田畝他們也不了，反而本就吃不飽飯的各地軍戶，了增加賦稅的對象。

就好比這秦州衛下的田畝，有相當一部分在秦王府手里， 滕越細查之下，發現朱霆廣那硯山王府就占了不，而朱霆廣與其父兄貪得無厭得很， 還在繼續侵占周邊軍田，繼續擴張， 只最近就有增加的不， 甚至給相鄰的永昌侯府章家也增了些進來。

硯山王府要給永昌侯府章家送人， 拿的卻是陜西將士們的軍田，可永昌侯是大太監的恩人， 硯山王府又是宗親，這右卿周杭可不會他們分毫，只往這秦州衛的軍戶上不斷加稅。

今兒一早，就抓了七八個不肯繳稅的軍戶要殺儆猴，但卻鬧得大半個秦州衛所的軍戶都找上了門去。

滕越這些日，沒安各地躁的軍戶，給那周杭收拾爛攤子。

這活計他也做膩了，眼下只讓手下親兵暗中看著，又讓唐佐擺了飯來，在院子里吃飯。

天越發的熱，滕越站在樹蔭里也不住出汗，唐佐一邊吩咐人擺飯，一邊問他。

“將軍是不是熱到了累到了？屬下瞧著將軍臉不太好，要不給將軍弄碗涼茶過來？”

滕越一連半月都沒好好休歇，是有些累，加之天熱，他最是不耐。往年這時候他在寧夏，還算清涼，可這秦州衛午間的日頭卻熱的。

他跟唐佐頷首，只不過唐佐這話也讓他忽的想起了什麼來。

他從西安匆忙離開那日，不知怎麼蘊娘臉也不太好，神也有些怪怪的。不過這些天，家中也沒什麼消息傳過來，看來確實只是累到了。

唐佐把涼茶端了過來，滕越喝著涼茶，盤算著時日，約莫他給進的兩車隊的藥材，前幾日應該到了西安。

他先前跟說只是兩車的藥材，不知道等看見那是整整兩個車隊，會是什麼反應。

滕越拿起筷子吃了口腌瓜，眼前不由地就浮現小柳葉眉下，一雙眼睛瞪鵝蛋的模樣。

念及此，滕越就想笑。

可若是不肯要這麼多，或者敢把賬算出來，把買藥的錢給他，那他可就要生氣了。

他不往邊看去，一張小圓桌上只有他一個人吃飯，旁邊的凳子上空空的，他下意識把凳子拉了過來并在自己側，只可惜凳子上沒坐了那人。

那天晚上，他從大慈恩寺返回西安府城尋不到人，再聽說硯山王府鬧出來靜，就急忙趕了個過去。

等他趕到，一眼看見冷淡的月之下，硯山王府砍殺之聲不斷，而慌地在硯山王府的深宅巷路上急奔快跑，后冷箭倏然而至，在那箭下如同被獵人瞄準的野兔一樣。

那一刻，只把他驚得冷汗都冒了出來。

可他惱怒地抓了，卻還嫌他生氣把抓的疼。

怎麼就不想想，敢干這等驚險之事，就不許他擔驚怕地生氣？

滕越想起這個，把腌瓜咬的咯吱作響。

只是他又想起了看著大表妹蘇醒過來，看著表姨母允婚了表妹和沈言星，眼淚就留了下來，待表姨母和眾人都上來給道謝，那雙小柳葉眉一時皺一時挑的，有點不知所措，臉也有微微的發紅。

那小又開始信口開河，說什麼，“平心而論，我只是想跟二夫人要點錢而已。”

想到這個，滕越吃著飯笑出了聲來。

唐佐在旁驚訝地朝著他看了過去。

將軍吃飯的小圓桌上，除了將軍再沒旁人，將軍這是在跟誰笑呢？

他眨著眼睛驚訝，見男人不笑個不停，還笑著念叨了一句。

“好呆... ...”

唐佐：？

將軍不笑，還跟人說話？

總不能被外面這些喧鬧不停的人氣得，得了癔癥了吧？

滕越自是沒得癔癥，可他這飯越吃越覺寡淡無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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