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我記錯了， 原來我家底不是三百兩，是五百兩啊。”

他說著， 瞥了竹黃。

“還那辛苦竹黃了，背著這麼些錢過來。”

竹黃連道不辛苦，但在他不善的眼神下，往鄧如蘊后躲了躲。

鄧如蘊好笑，但也配合他演戲不揭穿什麼， 只道這些錢先放在他們手里，回去把自家的銀錢也理一理，等三日后孫巡檢正好來西安府辦差， 屆時一并將銀錢付清，把慈辛堂正經盤過來。

至于這位大夫， 還是要他幫坐堂的。

男人自是應下不提， 鄧如蘊沒多久就離了去。

但走了之后， 沈修卻在巷口又停留了一陣，他看著那位京城口音的“傅大夫”， 再看他邊小小年紀就是個練家子的藥，只覺自家夫人遇見的人，恐怕不簡單呢。

不過這二人到底是誰，又緣何在此，沈修也不能立刻就弄明白，只能先查著了。

*

當天鄧如蘊照著某人的囑咐，早早就回了家。

院中的小丫鬟說他先前回了一趟，約莫是見不在，又出了門去。

鄧如蘊先是往院制了一陣子藥，見著時候不早了，讓秀娘幫燒了水。今日一早被慈辛堂里燒出來的黑灰吹了一腦門，干脆把頭發洗了舒坦一些。

這事是自己做慣了的，倒也不用旁人幫忙，可這會剛把頭發上的水擰了兩遍抬起頭來，就有人拿了條厚厚的巾子，替快快把頭頂的長發裹了起來。

鄧如蘊先還以為是秀娘，可這裹巾子的手法，恨不能把整個腦袋都裹住，沒任何章法可言。

不由地轉看了一眼，竟是滕越。

兩人四目相對的瞬間，不知怎麼都停了一停。

長發上溫熱的水汽散落在兩人之前，有一滴網之魚的水珠，順著的鬢角下時沒注意，直到滴答落在了的肩頭，這才回神，錯開了他的目。

一錯開，滕越心上便空了一下。

但他沒走，只道天太冷了，“你得快些回房中，把頭發干。”

他說完，又吩咐人在房里另添了兩盆炭火，然后又來輕聲問了。

“我幫你行嗎？”

鄧如蘊并不想讓他幫忙，搖了搖頭，“多謝將軍，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

這話說得尋尋常常，可聽在滕越耳中，只覺在步步往旁邊退去，與他拉開長長的距離。

“蘊娘... ...”他忍不住了一聲。

可出了口，又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麼。

鄧如蘊也怕他說出什麼無法回應的話，一時也沒應他。

只剩下兩段不知所措的心跳聲，在冬日靜謐的房中，此起彼伏。

滕越到底沒說出什麼，讓他們兩人都為難的話，他只道，“我好像聽見玲瑯從乘風苑回來了。”

滕簫很喜歡玲瑯，尤其喜歡甜甜的小，時常說，“但凡娘說話有小玲瑯一半好聽，我不知道會是個多開朗的姑娘。”

鄧如蘊對此實在無法回應，滕越無奈地讓不要胡言語。

還是玲瑯本人道了一句，“玲瑯說話不是好聽，只是說實話而已。而且簫姑姑本來就很好，前些天給玲瑯的彈弓，都不必怎麼瞄準，就打到了一只耗子，現在都沒有耗子，敢咬玲瑯的腳指頭了！”

這話可把滕簫說得心花怒放，抱著就是親，日日下了學堂，都要帶著回自己的乘風苑，直道有了玲瑯，乘風苑上的天空都是晴空燦。

鄧如蘊也算是謝謝滕簫幫帶孩子了。

這會天晚了，玲瑯才剛從乘風苑回來。

滕越去院中瞧，不時就把帶進了房里來。

小家伙甜甜地了兩聲姑姑，見姑姑在頭發也過來幫忙。

鄧如蘊坐在榻的另一邊，歪著腦袋在頭發，玲瑯跪在中間給幫忙，滕越則坐在了玲瑯后，想幫卻幫不上。

雖然隔了個小家伙，但與他的妻之間，似乎沒那麼遠了。

可的眼神都不怎麼落在他上，就算偶然落過來，也會很快離去。

等干了頭發，就起往另一側房中去了，只剩下滕越拿了七巧板，跟玲瑯在小幾上拼著玩。

但玲瑯顯然對他的沙盤有興趣，滕越就把抱到了書案上，帶著看關外的地勢、山河、走廊。

鄧如蘊雖然在房間的另一邊，卻總是時不時就察覺有人往這看過來，目雖然似悄悄的，但卻還夾帶著幾分委屈。

好像他是娶進家門，卻沒有好生對待的妻子的一樣，可憐幽怨的目讓人挨不住。

但鄧如蘊是一定要跟他疏遠些，把距離拉開的。

只有這樣，往后離開，大家才都好過。

一連兩日，他都早早地下衙回家，約莫是見不怎麼想跟他說話，他就把玲瑯從滕簫接回來，陪著玲瑯玩，跟玲瑯說話。

滕簫有點不樂意，但胳膊擰不過大，只能任由滕越把玲瑯接走。

玲瑯在，他們之間確實沒那麼張了。

而鄧如蘊也在這日把所有的銀錢都湊了起來，讓秀娘拿好準備去孫巡檢，把慈辛堂正經盤過來。

秀娘抱著這些好不容易攢下來的錢，“這些錢可都是姑娘好不容易攢下來的，這麼一拿出去，咱們家底都空了，只剩些吃飯的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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