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越知道總是撐不住的，弄一日就要休歇好幾日，今日倒也沒勉強，只是又問，“方才到底在想什麼？”

鄧如蘊腦袋都快被他問破了，只能把外祖母冬之后，子略有些不好的事說了來，“老人家子一不好，就有些連人都認不清了，口中只剩下往日里行醫制藥留下來的口訣，我擔心這樣下去，會不會哪一日，連我也不認識了。”

半垂了眼眸，燈火將睫的剪影映在鼻梁間，長而翹，又垂落著，像秋風中飄落的柳葉。

滕越的心緒也隨著的垂落也垂落了下來。

“要不要請幾位名醫給外祖母仔細看一下？”

搖搖頭。

“是老病了，從爹娘去世后，外祖母不住打擊大病一場，就了這般。我總還希冀老人家能恢復過來，但眼下看能保持如今的狀況已是很難了。太醫院里倒有治這種病的名醫，但京城何其遠，外祖母也無法折騰著去那麼遠求醫了。”

老人家不可能去京城，京城的太醫也不會專門到西安府來。

滕越看著被他圈在懷里的人，看著垂著手低著頭的樣子，心下驀然一疼。

最親的父母兄嫂都在那幾年里接連沒有了，外祖母和玲瑯是如今唯二的脈親人，若再失去了外祖母，該是多難過。

滕越不由將攬進了懷中，讓就這麼靠在他前。帳前有細熱的暖風吹過，他低頭，輕吻落在了額角。

風吹得窗欞咣當響了一聲，鄧如蘊形倏然一定。

先前其實在琢磨找回那一百兩銀子的事，被他問及不好回答，才把外祖母的事說給了他。自然這件事也在思量之，可卻沒想到，他忽的抱著，落在額頭上。

怔著抬眼向他看去，男人的懷抱寬敞而有力，而他就那麼閉著眼睛，這突如其來的一吻在冬夜靜謐的房中，深邃又綿長。

鄧如蘊卻心頭莫名了一下，下意識地側過了頭去。

一，滕越睜開了眼睛。

他看著懷里的妻子，手下挲著的肩膀，“怎麼了？”

鄧如蘊連連搖頭。

“我只是有點累了困了。”

很快從他懷中離開，團了個被子到床最里面睡覺去了。

滕越笑了笑，道了一聲好，看了一會，往書案上收拾輿圖。

而床帳最里面的鄧如蘊愣著眨了眨眼睛。

他方才低頭落下的，約莫只是他走神了吧。

*

鄧如蘊吩咐了人去雨巷里打聽消息。

誰知這兩個賊人竟然十分警惕，鄧如蘊的人剛面就被他們認了出來，以為是上次金州騙錢的事還沒了解，這兩人直接收拾了東西出去躲了兩日。

長星無奈地告訴自家姑娘，說他們自己的人手估計不好再去雨巷了，那巷子里恐怕都是這兩個賊人的眼線，一面就會被發現。

鄧如蘊只覺犯愁，待去到慈辛堂的時候，那位傅大夫恰來問了此事。

如今跟他之間，也算是捅破了半重窗紙，鄧如蘊見他肯替遮掩份，倒也跟他稍顯親近了些，便把話說了。

“... ...估著這線索不好弄到了。”

可他卻笑起來，“那便找個生面孔過去就是。”

他直接把自己的藥了過來，“竹黃，你去雨巷替梁師傅打聽打聽消息。”

鄧如蘊見他的藥才十四五的樣子，量也不過跟差不多高，想到先前淬毒的銀針，不免道，“那雨巷里住了不匪賊之流，我看著竹黃還小，這不太妥吧？”

見男人笑了一聲，說竹黃確實不大，“但我是從嵩山腳下撿的他，你猜他是什麼份？”

“什麼份？”鄧如蘊狐疑，“難不還能是林俗家弟子？”

這話一出，白春甫就笑了起來，“梁師傅可真聰明。”

鄧如蘊：？

他這是跟逗著玩呢？但雨巷里面那些賊人可不是逗著玩的。

正要嚴肅了臉說不，就聽竹黃道，“小的打小就在林寺長大，六哥這一路過來，全靠我護著他呢，梁師傅別擔心。”

他說著，拿起門后的門栓在手上一耍，小小年紀，竟把一木棒耍的虎虎生威。

鄧如蘊頓時就信了。

竹黃領了命替去了雨巷里蹲守。

只是再看著這位傅大夫，男人卻反而問了一句，“不知梁師傅家住何，等竹黃得了信，我也好立時讓他去通稟你。”

他冷不丁一問，問得又是一本正經，鄧如蘊開口就要告訴他，但話到邊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是非男還不夠，還打聽家住哪，要不要把祖上三代都報給他？

鄧如蘊只見這人溫的眼眸中，眸輕輕閃著，就哼了一聲瞥了過去。

白春甫一下就笑了出來，他歪頭瞧著。

“我在你眼里就這麼像個壞人嗎？怎麼從前，從沒有人說過我這樣的話？”

鄧如蘊道，“旁人既然沒說過，那我也不會說的。”

言下之意，就算不說，也覺得他不是什麼老實的好人。

姑娘的鬢角下并未被裝扮的黃涂滿，細的鬢發容貌下出五分白皙的臉邊皮來。

白春甫只能道，“看來梁師傅跟人打道的經驗過于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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