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進了病房,裝模作樣地掛上了葡萄糖,沈時倦已經上下都打點好了。
這時,我爸的電話再一次打過來,沈時倦接了。
他的聲音居然是嘶啞的,剛才跟我說話的時候還是好好的,給他接下來的謊言披上了一層更加迷的外:“喂,爸,晚凝還好,但是...”
他的聲音甚至哽咽了,對於他湛的演技,我歎為觀止。
估計我爸在那邊追問了好幾次,他才哽咽著開口:“晚凝流產了。”
他的尾音發,如訴如泣。
我很滿意,同時也知道自己是怎麽被騙的了。
忽然覺得自己也沒那麽蠢,他這樣水平的演技,我被騙到也不冤。
我不知道我爸是什麽表,我隻知道顧淑怡完蛋了。
倒不是我爸多在意他這個外孫子,而是我現在的份不隻是顧家人,我還是沈家的兒媳婦,我肚子裏的孩子,也是沈家人。
顧淑怡一腳踢掉了沈家的骨,我爸一定會活剝了。
沈時倦掛掉了電話,回頭看我,他的眼圈竟然是紅的。
我向他豎起了大拇指:“棒。”
我媽表複雜,我握住的手:“媽,也許這輩子我當不了媽,但是讓我過一下曾經有過孩子的癮,哪怕沒有了以曾經有過啊,好不好?”
我真是個不孝,這句話拿到我媽了,簡直像用一把刀直接紮進的心窩裏。
就算覺得我陷害顧淑怡的辦法太下作,也隻能點頭答應。
我知道,對和沈時倦一起拿掉了我的孩子這件事,流過很多眼淚。
我從來沒有怨過我媽。
我發誓,我隻利用這件事一次,隻此一次。
我媽哭著點頭,表示會配合我演戲。
沈家的骨,沒有沈家人怎麽行?
雖然我並不知道,沈時倦拿掉我的孩子的事,沈家人知道不知道,但是我想他們也不願意讓我這個心髒病人生孩子,萬一也是個不健康的孩子呢?
我媽去洗手間的時候,我跟沈時倦提出了這個要求。
“你們家人就可以了,是誰我不強求。”
他注視我片刻,回答我一個字。
“好。”
為什麽讓沈家人來,不單是這出戲需要他們的出場,還有就是,我被沈時倦這樣的欺騙,沈家人也不了幹係,所有人都配合他一起來騙我。
現在,我用的上他們了,他們怎能不出場?
我不知道沈時倦是怎麽跟他家人通的,沈伯母居然來了,沈玉潔沈冰清姐妹倆陪著一起。
沈伯母一看到我就哭了:“晚凝,我可憐的晚凝。”
我仔細分辨到底是演的,還是演的?
應該隻能是演的才對。
但是,哭的太傷心,太真實了,以至於我爸和錢寶慧趕到的時候,正好沈伯母抱著我大哭,我看到我爸的臉都一下子白了。
錢寶慧更不用說,知道兒闖了大禍,立刻在我爸的後。
沈伯母哭的太,心髒都不太舒服,捂著口臉都發青了,這真的不像是演的,我都懵了。
沈冰清先發現媽不對勁:“媽,媽,你哪裏不舒服?”
“醫生!”沈玉潔喊出聲的同時,沈時倦已經奔出病房了。
醫生趕來,沈伯母已經倒在了床邊,我趕往邊上挪了挪,讓出位子給醫生檢查。
醫生做了簡單的心肺複蘇,沈伯母這才幽幽地緩過來,醫生說:“先送進病房,做進一步的檢查。”
眾人將沈伯母抬出我的病房,我媽也嚇壞了,也跟了出去。
說實話,此時我都分不清哪些是假的,哪些是真的了。
一向沉著的我爸都有些不安,他在我的病房門口打著轉轉,沈時倦回來了,他趕問:“時倦,親家怎樣?”
“先住院再說,我媽的心髒也不好...”沈時倦的聲音低沉,我爸的臉更加凝重。
我的戲比較簡單,隻負責躺在床上麵無人,我爸寒暄了幾句之後,朝錢寶慧吼了一聲:“你杵在這裏幹什麽?先去看看晚凝!”
我閉著眼睛,香水味襲來,錢寶慧永遠像一隻巨大的香水瓶,再昂貴的香水也經不起這樣噴法,殺蟲劑似的。
站在我的床邊,裏咕嚕咕嚕,也聽不清在說什麽。
沈時倦也走過來了,語氣冷淡:“二夫人,兇手呢?”
兇手這兩個字實在是太彩了,我迫不期待地想看到錢寶慧的表,於是我低哼一聲睜開了眼睛。
“我的寶寶呢?”我出手向我的小腹,看向沈時倦。
他沒有回答,似乎被我的問題哽住了。
這句話,早在幾個星期前我就想問他了。
今天,終於有了機會。
錢寶慧他們永遠也不會知道,這場戲,真的假的,都串聯在一起。
倒推三個星期前,是真的。
現在,是假的。
但是,我質問沈時倦的緒是真的。
他此刻如鯁在的模樣,應該是假的。
但假的很真。
真到,我都真假難辨。
下一秒,我的眼淚流下來了。
我從床上爬起來,針頭都被我扯出來,飆出來,濺在白的被單上,細細的一條弧線。
我抓住他的胳膊大聲質問他:“我的孩子呢?沈時倦你說話啊,你把我的孩子弄去哪裏了?”
我聲嘶力竭,指甲都深陷他的皮中。
我不自地給自己加戲了。
那天在洗手間裏,我拚命抑住的悲憤,今天終於可以明正大地發出來了。
理智,像燭火,被風猛地吹滅。
我的心跌沉沉的黑大海。
我在無盡的黑暗中發瘋,發狂,像個瘋子,我要把這麽多天抑的忍的緒都發泄出來。
但是我發現,緒不是垃圾,倒出來就沒有了。
它是老年人咽發炎時的痰,永遠吐不幹淨,吐到幹嘔嗓子眼裏還是會黏著一大塊。
我的尖聲把我媽他們都喊進來了,很多人在安我,在拉我。
我隻聽見我媽哭著對我說:“晚凝,你冷靜一點,不要這樣,你的心髒不了的。”
終於,我直地倒在了床上。
我的戲,震驚了所有人。
知的不知的。
沈時倦的臉在我的視線裏,也蒼白的像個鬼。
我媽抱著我痛哭,我的聲音在我媽的嗚咽聲中用力地發出:“孩子,沒有了是嗎?”
房間裏一片死寂,然後沈時倦回答了我。
“晚凝,你保重好,以後...”
以後會有嗎,他連這句話都不敢說完整。
以後也不會有的。
我閉上眼睛,笑著流下眼淚。
今天的戲,圓滿了。
這什麽來著,借下蛋?殺駭猴?借還魂?
反正,都不準確,但都能沾到點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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