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凜也站在人群外圍，他和閆闖畢竟不，來這裡只是為了陪阮舒怡，但……

他過去的經歷，不包括直面生死，傷其類是人的本，眼前的一幕對他來說衝擊力還是有些大，他站在原地，面微微發白。

阮舒怡想，看到這樣的景，沒有人會不怕的。

正想收回視線，陳凜似乎是想起什麼，忽然扭頭朝著過來。

視線在半空匯，陳凜一言不發大步走過來，忽然就拉住的手，將往病房門外帶。

阮舒怡有些愣。

直到出了病房門，又往前走了幾步，陳凜才停下步子。

他沒有放開的手，回頭看向，想問是不是已經不是頭一回目睹這樣的景了，結滾了下，很多緒在心頭翻湧，最後他將原本想說的話嚥下，道：“別看了……沒有意義。”

來之前他只當這是一次尋常的探病，沒有想到要眼睜睜看著人走，閆闖最後那個樣子，對他來說衝擊都這麼大，更別說對同樣患有白病的阮舒怡。

阮舒怡垂下眼，想確實沒意義，醫生都已經無力迴天了。

病房裡，心電監護儀的聲音從略顯尖銳的警報聲變了平穩沒有波的嗡鳴，伴隨著絕的哭聲，傳出來。

陳凜不了這個聲音，他牽著阮舒怡的手，將人又一路帶回了安全出口的樓梯間裡，他也不想聽到那些聲音。

阮舒怡說：“我得去看看……閆闖老婆那邊，不知道需不需要幫忙。”

“我們等下再去。”陳凜呼吸有些沉重，窺神，的眼神如古井無波，平靜到詭異，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經歷的多了。

阮舒怡安靜下來，這會兒沒什麼說話的慾，微微低著頭，視線漫無目的地盯著地板。

陳凜放開了的手，也沒說話，不知道要說什麼，他有點想菸了，但這裡是醫院。

長達幾分鐘的沉默，他腦子緩慢開始轉，想閆闖最後的時刻。

病友群的群主和閆闖說，病友群籌款三十六萬給他妻兒，然後他緒就非常激，最後他似乎是想說什麼的……

只是，沒來得及說出來。

那種彌留之際能將話說清都是影視劇的演繹，原來在現實中，有的人到了最後本來不及說話。

他在心裡告訴自己，阮舒怡不會走閆闖的老路，他不會允許，他一定會很快找到骨髓，讓能順利做手，手之後也一定會過去……

阮舒怡著窗外，忽然出聲：“被嚇到了？”

陳凜有些機械地扭頭看，隔了幾秒才說：“沒有。”

阮舒怡覺得他是，大家都不過是普通人而已，面對生死這種過不去的坎兒，怎麼可能做到毫無波瀾。

本來還想說點什麼的，想了想又覺得算了。

今天他的所見所聞，大概也會讓他重新審視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畢竟他這人其實現實的，應該不需要再多說。

陳凜正想說話，安全出口的門又被推開，進來的人是病友群的群主。

群主看到他們，愣了下，對阮舒怡解釋說：“病房太悶了……我也是過來口氣。”

阮舒怡點點頭，群主看了一眼陳凜，“這位是……”

陳凜還沒說話，阮舒怡搶答道：“他是我朋友。”

陳凜看一眼。

群主眼神有些意味深長，阮舒怡明顯不想就這個話題多說，問起病房裡的況。

群主臉不太好，“你也知道那些事……就是商量後事什麼的，說實話，大家都知道閆闖放不下他老婆孩子，醫生都說他本來到不了這個時候，是靠著這點兒執念才吊著一口氣……我剛剛一說給他家人錢，他就……覺我跟來殺人似的……”

這個話題太沉重了，阮舒怡轉而和群主問起對方化療的況。

“會診完了給我的還是原來的方案，”群主嘆口氣，“這個方案我有些不了……要不是打了象針，我能被疼死，但是醫生說沒有更好的方案了。”

阮舒怡面晦暗，沉默下來。

群主問：“你那靶向藥吃著怎麼樣？我聽說一個月吃藥就得兩萬多了，是不是比化療副作用小？”

阮舒怡說：“對我來說是比化療好一點，但還是會噁心，沒食慾，髮，還會頭痛。”

群主明顯很喪，“得了這個病，就沒有好過的，你都算咱們群裡控制得比較好的了……我現在有種覺，我可能也會和閆闖一樣……”

阮舒怡安道：“不會的，再等等或許就能等到骨髓了。”

但這話其實也很無力，兩個人都知道。

病友群的人以前總是一起相互打氣，但是看著群裡的人越來越，對每個人來說都是一次又一次巨大的打擊。

群主話鋒一轉，“我一直有看你的影片號，做得真好……我就想起傅睿那個時候也總看，還分到群裡面，阮阮……”

停了下，有些慘淡地笑了笑，“你這個號給基金會做過宣傳，也做過一些白病的科普，還給很多病友打氣……你做的事真的很有意義，我真心希你可以等到骨髓，順利做手……如果你能治癒，好好活下去，我相信很多病友都會到鼓舞的。”

阮舒怡聞言，抿沒說話。

群主看著，嗓音艱：“真的，你一直很樂觀積極……病控制得也好，你一定要好好等下去，看著你的病友很多，大家都希能像你一樣，保持好心態，過正常人一樣的生活……所以你能好起來，就能幫助很多人。”

阮舒怡鼻尖發，也想好好的，但是這事兒能由得了麼？

三人再回到病房，閆闖的已經被送去太平間了。

剩下的就是辦後事，這些是閆闖家人在持，阮舒怡幫不上什麼忙，臨走之前又看了閆闖妻兒一眼。

閆闖的老婆已經安靜下來，雙眼無神而空，坐在長椅上，彷彿又蒼老許多，而孩子在旁邊低著頭無聲地著眼淚。

收回視線，沒有再回頭，和陳凜一起離開了醫院。

陳凜開車，順著馬路直行一段，才想起問要去哪裡。

阮舒怡很疲倦，說：“回家吧。”

陳凜考慮了下，“回我那裡休息吧，你現在這樣……被樂樂看到了也會擔心。”

阮舒怡無力地陷在座椅裡，聽見他的話，扭頭看著他，“我不會把負面緒帶到樂樂那裡的。”

陳凜沉默片刻，說：“我也不想你回去逞強，我說過的……在我這裡，你可以不用堅強。”

阮舒怡沒有接話，轉過臉向車窗外，又閉上眼，眼底悄悄地溼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