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帆欣賞得差不多了，注意力放到別的藏品上，“這是人家吃飯的本事，何必一定要揭穿人家？”

子挑眉道，“這怎麼能揭穿？製作贗品騙人，本來就不對，被騙者搞不好會傾家產呢。”

陳帆不置可否，移步看向一尊壽山石鈕璽。

見陳帆不大理會自己，子眼睛烏溜溜一轉，說道：“認識一下，我陶小妍，你什麼？”

“陳帆。”陳帆回答一聲，繼續沿著展臺看過去。

陶小妍狡黠一笑，忽然喊道：“孫大，這位陳先生，說你的這幅《寒食帖》是贗品！”

這大廳空間不小，但總歸也只是一間屋子，聲音一出，所有人聽得清清楚楚。

唰！

所有人的目齊齊看了過來。

人群簇擁中的孫銘恩臉一沉，變得不那麼愉快。

顧子安微微一怔後，角扯起，出一笑意。

孫家雖算不上是華族，但財勢不小，陳帆得罪了孫大，他樂見其。

當然，這時候他不能不做表示。

畢竟解藥還沒到手，小命還被陳帆在手裡呢。

“孫，不好意思，這位就是我帶來的朋友，陳帆。”

他走出幾步，給孫銘恩做著介紹。

孫銘恩的態度他其實不在意，但在意陳帆的態度。

如果惹惱了陳帆，不給他解藥，那他就完蛋了。

“原來這是顧的朋友。”孫銘恩呵呵一笑，裝作不大在意的樣子，說道：“這《寒食帖》可是花了我三百萬啊，陳先生說是贗品，可有什麼說辭？”

他雖一擲千金，但也不是真的棒槌，否則解釋不了他這裡幾乎見不到贗品這一事實。

陳帆打量一眼孫銘恩，一臉淡然地說道：“贗品要什麼說辭？”

孫銘恩搖搖頭，“我請來參觀過的朋友可不，您一句這書法是贗品倒是不要。但豈不是顯得我那麼多朋友，眼力勁都不行？”

他話一落，立刻有人附和起來。

“就是啊，這位先生，空口白話誰都會說，不說出個一二三四來，誰知道你是不是信口開河？”

“你是什麼人，有資格評價孫的收藏嗎？”

“孫請你來，是給你面子，你來胡說八道不虧心嗎？”

“……”

眾人紛紛開口，言語中不無抨擊之意。

有一些人氣勢洶洶，圖著在孫銘恩面前表現一番，讓孫銘恩記住自己。

畢竟，甭管孫大棒槌也好，敗家子也好，反正孫家就是有錢有勢。

攀上孫大，好多多。

陳帆回頭看一眼陶小妍。

陶小妍聳聳肩，嘻嘻一笑，低聲說道：“誰讓你吊我胃口？”

陳帆懶得和計較，開口說道：“這一幅《寒食帖》臨摹得很像，用紙也很考究，關鍵是做舊做得很像，但假的就是假的，這上面了幾方私印！”

“黃庭堅為書法宗師，其任一作品，都得後世書畫家鍾。這《寒食帖》也不例外！此帖，先後經鮮于樞、文徵明、董其昌、仇英、以及乾隆之手。”

“乾隆帝你們自是知道，此人最喜題跋與用印，在眾多傳世名作上留印。任何書法經他之手，則三枚印章，多則七八枚之多。你們看這《寒食帖》上有幾枚？”

那些人的聲音越來越小，齊刷刷看向《寒食帖》

能為孫銘恩的客人，多還是懂得一點的，至這《寒食帖》上的印，他們都能認個七八。

找了一圈，上邊確實只有一枚印章，是乾隆帝的，印的是‘十全老人’。

陶小妍先看完那上邊的印，說道：“還真是呢，確實只有一枚乾隆的印章。以此人的做派來看，這簡直有點不可思議！”

頓了頓，又說道：“但這理由，還是不是足夠充分吧？”

這一開口，讓很多人懶，懶得繼續觀察上邊的印章了。

畢竟對於一些只是附庸風雅之輩，一枚枚印章認下來，也是一個辛苦的活。

顧子安之前有注意到陶小妍，但沒仔細看，此時一陣打量後，像是認出了，瞳孔忽然一。

“就是，理由不是很充分吧。也許當年的乾隆帝轉了，只留了一枚印章在上面呢？”

有人附和起來，繼續質疑陳帆。

陳帆給的理由，確實不是無懈可擊。

乾隆帝在歷史上，是出了名的喜歡按印，這是人眾皆知的事。

但這位自詡千古一帝的十全老人，也許唯獨放過了黃庭堅的《寒食帖》呢？

陳帆笑了笑，道：“那是你們還了一方印，上邊有一方印，印的是：山泉子三個字。懂的自然就懂！”

“除此之外，還有，黃庭堅的書法有一些特點，那就是喜變長為短，變斷為連，變直為曲，剛並濟。這裡面有幾個字雖也刻意模仿和遵循了這些特點，但卻顯得不夠圓潤和自然。”

“比如這個寒字，這個蘇字，細看之下，能看出一刻意。這是模仿者筆力到底略有遜所致！”

陳帆帶著一玩味，說道：“三百萬可是買不到黃庭堅的真跡啊，對不對，孫？”

陶小妍已是恍然大悟，喃喃道：“是山泉子的仿作，難怪很有功底與水準了！”

“啪啪！”

掌聲響起。

鼓掌的，不是別人，居然是孫銘恩。

他讚歎道：“彩，陳先生這一番分析與評價，果然彩，令人佩服！”

他看著陳帆的眼神，居然有點兩眼放的意思。

這反應，倒讓陳帆有點始料未及。

“這副畫，在這裡掛了半年了，來看過的人不，但並無人看出是贗品。今日，我終於等來了陳先生這樣的鑑賞高人！”

說著，孫銘恩上前熱地握手。

其他簇擁著孫銘恩的人，愣了一下後，不無嫉妒之。

顧子安則有點傻眼，也被孫銘恩的反應給搞蒙了。

孫銘恩這個古玩界的棒槌，不是應該然大怒，對陳帆這種砸場子的行為，很不喜的嗎？

“難得遇到陳先生這樣的高人，還陳先生不吝指點，給看一看我這藏館裡還有哪些贗品？”

孫銘恩搖著陳帆的手，熱萬分地說道。

陳帆瞥一眼孫銘恩，心知那《寒食帖》是贗品的事實，這孫大多半是知道，否則不會是這樣的反應。

不過，他對品鑑這裡的藏品其實沒多興趣，回手，淡淡道：“孫這裡，絕大多數都是真品！”

那些孫銘恩的擁躉們，羨慕嫉妒於孫銘恩對陳帆的熱與殷勤。

有人按捺不住，不鹹不淡地說道：“那你的意思是，孫這裡，還是有一些贗品的，你倒是指出來啊！”

孫銘恩也說道：“還請陳……陳哥指點一下，給我掌掌眼。”

陳帆淡淡道：“孫收藏，自己開心就好！”

言下之意，是拒絕的意思。

還是那句話，他對出風頭沒多興趣。

“唉，陳哥，我是真心請您指點。”孫銘恩說道：“您是不知道，古玩這一行水深著呢。您指點一下，以後您就是我孫銘恩的朋友，親哥！”

孫銘恩那些狐朋狗友對陳帆越發嫉妒。

看孫銘恩這樣的態度，陳帆不免失笑。

他心念轉，說道：“也罷，孫既然這麼虛心，那我就獻醜了。”

“只不過，如果我說的如果對的話。還請孫允許，容我參觀一下你家這宅子，四下轉一轉，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