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眩癥,」周大夫面慚愧之,「都怪我醫不,大半夜的,還要勞煩你跑一趟。」
「周大夫客氣了,救人治病,本是醫者本分。」
兩人寒暄了幾句,便到了東苑,遠遠地就看見,蘇老爺子扶著額頭,一臉的痛苦不堪。
「大人,大夫來了。」
蘇管家是蘇府的老人,伺候了老爺子大半輩子,即便老爺子已經辭居,仍改不了稱呼,在他心裏,蘇老爺子仍是朝堂上,那風骨卓然的太傅大人。
蘇老爺子抬起頭,眼前的沉靜淡笑,看起來也不過是十四五歲的模樣,不知道為何,莫名地覺得可信。
「有勞姑娘了。」
容九在蘇老爺子側坐下,將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探了他的脈搏,說道:「老爺子是風邪侵,寒凝脈,以至於脈絡不通,加上勞倦憂思,氣虧損,才引發了風眩癥,只要針刺頭頂,出點就好了。」
趙管事一聽要在老爺子頭上針,立馬就急了,呵斥道:「你一個鄉下丫頭,又不是大夫,怎可隨意在大人頭上下針?」
容九瞪他:「鄉下丫頭怎麼了,鄉下丫頭就不可以是大夫嗎?」
「你!」趙管事被噎得臉漲紅。
容九忽然道:「你是不是有肺虛之癥?」
趙管事驚住了,既無診脈,又無問癥,竟能知曉他多年頑疾。
趙管事神複雜地看了容九一眼:「你,你怎麼知道?」
「看你面發白,息無力,是不是多咳兩聲便氣吁吁,呼吸急促?」
趙管事已經完全呆住了,容九說道:「二兩人蔘,加一兩炙過的鹿角膠,研末,配以薄荷豉湯服下,服藥一月,自然有所見效。」
「看來這小丫頭確實有幾分本事。」蘇老爺子眼中淡掠,笑道,「下針吧。」
容九點頭,臉上一派肅然之:「銀針刺百會、腦戶兩,以散寒邪風毒。」
一邊行針,一邊講解,周大夫便知是有心傳授,看得格外用心。
蘇老爺子的眼底,亦是閃過一讚賞之,只有趙管事,既忐忑,又心焦。
老爺子這風眩癥已是多年頑疾,連太醫都束手無策,這小丫頭真能治好嗎?
容九下針如飛,接著道:「然後沿印堂、太、風池等彈刺,微微出。」
行完針,容九問道:「老爺子,覺得如何?」
蘇老爺子面喜:「不疼了,小丫頭果然厲害。」
趙管事鬆了一口氣,拱手朝容九說道:「剛才多有得罪,還請姑娘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趙某。」
「算了,你也是護主心切。」
「真是個有趣的小丫頭。」蘇老爺子爽朗一笑,讓趙管事去拿診金。
容九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差點被白花花的銀子給閃瞎了眼。
蘇老爺子見不為所,以為嫌不夠,吩咐趙管事再去拿一百兩來。
容九出聲道:「老爺子誤會了。」
蘇老爺子愣了一下:「不要銀子?」
容九搖頭:「不要。」
蘇老爺子的目陡然深邃了起來:「那是有事相求了?」
不愧是當過太傅的人,氣度深沉,一雙銳眼暗帶,一眼就能到人的心底去。
容九笑道:「我確實是有一事相求,還老爺子能夠答應。」
「這世上,我做不到的事,還不多,只要不是作犯科之事,老夫都能允諾你,說吧,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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