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完這話，周宴覺得可笑。

    他可是那人的表哥，現在看到視頻裏極為相似的人，竟然有些不敢認。

    周宴忍不住去看林向晚。

    林向晚臉蒼白，正死死咬著，盯著這一個側臉，良久都沒有反應。

    這時，溫淺打來電話。

    “你們看到了嗎？”

    周宴嗯了一聲：“看到了。”

    “我也是檢查視頻無意間發現的，我敢肯定這個人就是他！而且我剛才也派人去問了，餐廳那邊結賬的小票上有簽名，是一個江字！”

    溫淺說著說著就激起來：“晚晚，咱們終於找到他了！你一定很開心吧？”

    林向晚雙手微，指尖蜷了又蜷，心髒仿佛被一隻大手攥住，疼得發不出聲音，也哭不出來。

    像是潘多拉的魔盒被打開，被狠狠製在心裏的緒衝破閥門。

    林向晚掐住大，才勉強維持冷靜：“溫淺，你能不能別鬧了？”

    此話一出，周宴和溫淺都有些懵。

    溫淺有些急：“我哪裏有鬧！這個人就是江時璟，簽字對上了，臉對上了，你告訴我，不是他還能是誰？”

    周宴也跟著幫腔：“對，我自己的表弟我還能認不出來？這個人就是時璟！”

    “是他又怎樣？”林向晚反問一句。

    兩人都愣了愣，一時回答不出來。

    林向晚繼續追問：“是江時璟，你們打算做什麽？他不認識我們，是一個全新的江時璟，你們不明白嗎？”

    溫淺和周宴沉默了。

    他們太驚喜，以至於忘記了這件事。

    江老夫人和江柯從來沒有故意藏著江時璟。

    他們隻是安排江時璟以一個全新的人，生活在全新的世界裏。

    那個世界沒有林向晚，沒有周宴溫淺這些舊人，沒有任何發過往回憶的那些痕跡。

    那是一個對於江時璟來說，沒有勾心鬥角和危險的清靜地，是作為他新生的標誌。

    “我們已經隨著江時璟死去的記憶，一起死在了半年前，我們對他來說是不存在的。”

    “所以，哪怕有他的消息也別告訴我，除了讓我更痛苦之外，沒有任何改變。”

    “我也勸你一句，不要和他接，哪怕麵對麵到了，就當做沒到，他生活在那兒就好。”

    林向晚的語氣從痛苦，逐漸變得平靜。

    緒變化像是半年來的心路曆程。

    起初接不了江時璟消失的那樣徹底，所以拚了命的工作，報仇，拚了命折磨自己，才沒有空去想這件事。

    後來這樣的日子過久了，心也變得麻木。

    除了一夜一夜哭的枕頭，林向晚已經接餘生不會再和江時璟產生瓜葛的殘酷事實。

    像是一個NPC，活著的任務是經營公司，向秦家複仇。

    不能有人打破辛苦建立起來的圍牆，哪怕江時璟本人都不行。

    電話掛斷後，周宴神複雜，沉默了良久。

    林向晚站起來，想要離開。

    周宴卻忽然攔住，紅著眼道：“如果是我，絕對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溫淺失憶，以後和別的男人結婚生子，連和我的過往都不記得，你一定很辛苦。”

    林向晚眸微，良久才淡淡道：“習慣了。”

    “那我可以抱抱你嗎？以江時璟表哥的份。”周宴張開雙臂，看著的眼裏滿是同憐憫。

    林向晚最看不得這樣的眼神，又拒絕不了這樣真誠的周宴，隻能與他輕輕抱了下。

    “你告訴溫淺，我不是針對才說話很重，讓不要放在心上，等回國的時候，我送給一隻百萬的包。”

    林向晚的語氣又輕鬆起來，出一抹淡淡笑意。

    看著若無其事的模樣，周宴甚至懷疑已經忘記了江時璟出現的事，或者直接失去了剛才的那段記憶。

    否則怎麽可能短時間調整得這麽快？

    等他回過神的時候，林向晚已經離開了。

    回到家裏，打開冰箱想喝水，又將水瓶放下，從通訊錄裏找出來一串號碼。

    林向晚咬著，想打電話又蜷手指，糾結至極。

    十分鍾後，吐出一口氣，下定決心打了電話。

    電話那邊傳來男人的聲音，帶著疑和濃濃的不確定：“林小姐？”

    “是我。”

    林向晚抿了抿：“給你五百萬，你替我出國辦件事。”

    “五百萬？！你不會是要我殺人吧？我隻是個偵探，不是雇傭兵。”

    烏金被這個數目嚇到了。

    除了殺人放火，他真想不到什麽任務能值這麽多錢。

    林向晚淡道：“不讓你殺人放火，你隻要去個地方，幫我找到江時璟就行。”

    “老大終於出現了嗎？”烏金的語氣頓時興。

    作為江時璟一個還算親近的手下，烏金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麽。

    他隻知道江時璟失憶，和林向晚失去聯係，僅此而已。

    林向晚嗯一聲，“他出現了，所以我給你的任務就是去找他，但他失憶什麽都不記得，你不要打擾他。”

    “那我找他幹嘛？遠遠看著嗎？”烏金撓撓頭。

    他隨口一說，林向晚卻認真道：“對，遠遠看著，把他的一舉一記錄下來給我，他的行軌跡，他的人脈關係，還有他現在每天吃什麽，我都要知道。”

    烏金被這話嚇到了，良久才問：“林小姐，你，你這個任務是不是有點變態了？”

    “你做還是不做？沒有你，這五百萬我隨隨便便就能找個出的攝像師，比你一個破偵探會拍照拍視頻。”

    林向晚說著，語氣不耐就要掛斷電話。

    “別別別，我做還不行嗎？”

    烏金歎了口氣，有些無語：“真是夠了，你們倆這是玩的什麽戲碼？三年多前是老大要我暗中監視你，你現在又要監視他，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他嘟嘟囔囔地掛了電話。

    林向晚卻因為他的話愣住，遲遲回不過神。

    昔日江時璟思念，便暗暗用這樣的辦法記錄，了解的近況，後來還能步步為營，引導回到榕城。

    可，僅僅是隻能這樣看著江時璟而已。

    不能打擾，不能引導江時璟回來，甚至不能將自己的名字出現在江時璟世界裏。

    兜兜轉轉份互換，隻有停在原地。

    林向晚呼出一口氣，勉強整理緒，給烏金打了五百萬。

    當晚，烏金飛往國外。

    十五小時後，林向晚收到第一波返圖。

    江時璟站在蛋糕店裏，正彎腰仔細觀察櫥窗裏的蛋糕展品，眼裏帶著濃濃笑意，不摻雜任何雜質。

    林向晚看了很久，把照片打印出來，拿著去了地下室。

    住在江時璟原來的別墅裏。

    關著江訴的地方被改室。

    所有和江時璟的痕跡，從明麵上消失的幹幹淨淨，所有錄像照片，聊天記錄以及互送的禮，全部都被林向晚或打印或封存，藏在這樣的一方天地。

    林向晚拿著照片，小心翼翼在照片牆上，用簽字筆標注日期。

    看著滿屋過的痕跡，眸中湧現水。

    “阿璟，你不用記得這些，不用記得我，好好生活，我自己來記就好。”

    林向晚喃喃著，偏一陣手機鈴聲打破氛圍。

    接了電話。

    烏金在電話裏慌道：“我剛才被老大發現了！他以為我是壞人，一連追我兩條街，我現在在巷子裏躲起來了，怎麽辦？他把我堵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