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稍等，黎影等了足足二十分鐘，那邊才傳來些許靜。

海灣半山酒店的私湯池，徐敬西全赤在池里泡，明月松間，霧氣彌散。

遠遠近近，他站起，熱汗滾過膛，順著腰腹收的兩人魚線滴落。

浴巾圍在窄腰際，擋住。

四九城的天氣適合泡私湯，哪像南方，已經可以提前迎接夏季。

小李彎腰，耐心將手機遞給他。

徐敬西側過臉回頭，幾分不耐煩地蹙眉。

小李示意手機那頭：“是花家地那位，找您。”

徐敬西有些詫異，手了巾帕，適才接過手機。

小姑娘聲低且乖黠，埋怨般：“先生在背著我和別的小姑娘泡溫泉嗎。”分明，黎影聽到水聲潺潺的靜。

弓著背，隨意找個舒服沙發坐一坐，徐敬西笑得一臉頹廢相：“狐貍鼻子聞著味兒。”

黎影嗤聲，沒親眼目睹暫不敢開多大玩笑，清楚徐敬西翻臉的程度，清楚靜齋閣他的寡淡將孩子弄落淚的畫面。

他擰礦泉水瓶，喝口水潤，瓶子和蓋遞給小李收拾。

靜了一靜，徐敬西仰頭靠到沙發：“在哪兒。”

黎影直言：“東市，回家一趟見家人。”

徐敬西略微不可置信，聲帶疑：“怎麼走了，什麼時候的事兒。”

會不會，離開四九城幾年，徐敬西都不會記得有這麼個人存在過。

聽筒傳來他懶散的腔調：“你家鄉是不是臨海的啊。”

想他此刻在溫池里怡悅，黎影是有點脾氣：“我去哪倒不用同您報告吧。”

“嗆人。”徐敬西沒所謂的笑出聲，“想不想我。”

黎影角上揚：“不想。”

“那我…可就掛了。”徐敬西倒也不惱怒，就是有點無賴，似乎不承認，他便能利落掛，不認你是誰。

黎影咬了下瓣，放音量：“先生可不可以來機場接機，再親口告訴您好不好。”他換邊手拿手機：“幾點。”

算算時間，黎影回應：“晚上十點落地。”

“跟小李說。”他那意思，這種事丟給小李。

話落，徐敬西朝小李勾了勾手指頭，懂事的小李拿件浴袍，自他后給他套上穿戴。

浴袍帶子自己單手搭好，邊手拿手機，心愉悅。

突然，聽筒傳來桌球滾桌的靜，梁文鄴闊論高談的聲音，及說外語的外國姑娘，但很快，這些聲音如同被摁暫停鍵，剎那，房間緘默無音。

都能想象得到，那伙人瞧見徐敬西進房間，忌憚到一同閉的畫面，像窩鵪鶉。

有過同床共枕，有過夜親時分，有過徐敬西摁著的腦袋一臉陶醉的教、夸無師自通的技巧功夫。回想起來，臉頰一紅，這讓黎影多出份膽量：“想先生，想要先生親自來接。”頓了頓，撒滿滿，“可以嗎。”

聽筒里，彼此呼吸勻綿。

徐敬西那只雋碩長指懶散搭在扶手，閑適信步地走上樓梯，一步一步，不急不慢。

那邊的娛樂專門為他們這通電話肅然安靜，等話時分，黎影心都焦切，到底來不來，就一句來不來。

必然是希他賞臉寵一寵，縱一縱。

黎影坐在機場休息室里的沙發，著人來人往，張到手指將手機殼出指紋。

就這麼聽他上樓梯的靜，他也不給句準話。

他這時候在干嘛，是否角掛著笑意，傲慢的，敗興的，嘲弄的。黎影想。

是否已經上到二樓，進房間？

黎影故作黯然失落：“先生不來便算了，小李也不用來。”

綿綿的音調發又委屈。

樓梯拐角，小李恭敬朝徐敬西遞上支香煙。

“我來。”他指尖住，將香煙慢條斯理叼在邊，悶聲笑，“怎麼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