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眠這晚喝得太多了,被人扛到廁所去吐了好幾，胃都快吐出來。

散場后已經是深夜。

唐黎將送回了的公寓。

宿醉醒來，第二天的清晨。

夏星眠對于宿醉已經習慣了,再也不是當初喝醉后還能睡錯人的那個愣頭青。從床上爬起來,練地給自己煮姜茶水,開熱水,再準備兩顆治頭疼的藥。

在喝姜茶水時，拿起手機想看看天氣。

屏幕上方中央跳出了一條陶野的消息。

【陸總，您之前說包養我的事還作數嗎？】

夏星眠一口姜茶水沒包住。

水漬滴滴答答地墜在下邊緣，杯子里晃悠悠的水面映出那張瞠目結舌的臉。

馬上點進微信界面，連打了兩次：【作數，作數。】

沒多久，陶野就回復了：【抱歉,我還是不想被包養金雀。不過,我以后可以給您陪酒，看您昨晚喝得那麼辛苦，應該也很需要一個幫您擋酒的人吧？】

夏星眠：【可是姐姐之前不是說,不陪酒的嗎？】

陶野：【最近遇到了點事，希多賺一點是一點。】

夏星眠仔細想了想,陶野最近能遇到什麼事。

……不應該遇到什麼難啊，已經唐黎多關注陶野的近期財務狀況了,如果真的出了事,唐黎肯定會第一時間報告。

可沒有得到任何報告。

而且昨天也沒提陪酒的事,今天忽然就提了。

今天和昨天有什麼不同？

難道……

是因為昨晚初遇了年輕時的自己？

夏星眠盯著鏡子,呆了半天。

那種悉的糾結又來了。很怕自己把原本簡單的事想得過于復雜,可是又怕自己想得不夠多,錯過了某些細節。

不管怎麼樣,先拿起手機，回復了陶野。

【沒問題，姐姐以后就固定陪我喝酒。】

陶野回了句好。

又轉而打開了小夏星眠的對話框，按照原定軌跡給發送消息。

【結束吧，我喜歡上別人了。】

數著時間算了算。大概12個小時后，喝得爛醉的就會搖搖晃晃跑到這間公寓來，哐哐哐砸的門。

于是給陶野再次發消息：【下午8點左右你過來一趟吧，我們見面詳談一下報酬方面的事。】

陶野：【好。】

等到了晚上，陶野過來，夏星眠擺了一桌菜，裝模作樣地和聊了會兒天，然后突然說自己有事要先走，可能今晚不會回來了。讓陶野繼續待一會兒，把剩下的菜吃完。

安排好一切，就拎著電腦出了門，隨便找了家不打烊的咖啡廳。

不管今晚是一個多麼重要的節點，公司里沒做完的工作還是得要繼續做。賺錢的腳步可千萬不能停，幫年輕的自己還債、學費、給生活費，還要給陶野該給的錢，一項都馬虎不得。

——我也是蠻自強的了。

夏星眠不僅嘆。

年后，生命中唯一的一段看似依靠別人生活的經歷，追究底，依靠的還是夏星眠自己。

看著打開的表格文件，鼠標漸漸下。

夏星眠的眼神卻總是向電腦右下角的時間上瞥。

雖然理智說是要忙工作，但很難控制自己的思緒專注。

沉沉地嘆了口氣。

索先放下工作，端起式喝了一大口，抱起胳膊，讓咖啡的熱氣撲在自己臉上。

著咖啡杯，忍不住回憶起在眼下這同一個時間點，21歲的的心境。

那時，陶野對來說算什麼呢？

一個失落時尋求溫暖的藉？

一個放縱之后不需要負責的溫鄉？

已經預想到，幾個小時后，年輕的會頂著一張冰冷無的臉，從陶野的懷里毫無留地爬起來，給對方丟一句：

“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然后丟下擁著被子、著肩頭淤青的陶野一個人，頭也不回地走掉。

那時沒有回頭看陶野的表，也不在意。可現在甚至可以清晰地想象出陶野會用一種什麼樣的目注視離開。

——幾分看慣了人們在眼前離去的釋然和豁達。

——又幾分再豁達也難以抑制滋生的失落。

你怎麼忍心這樣對呢？

夏星眠鼻子一酸，也不知道這句話是該問那個此刻正在醉酒的小夏星眠，還是該問自己心深埋數年的回憶。

現在知道比看自己年輕狂時期的空間相冊還痛苦的事是什麼了。

就是眼睜睜看著，還不能按刪除鍵。

有些痛苦地閉上眼睛，嘆氣。

這種時候，的自厭緒到達了一個頂峰。

在咖啡廳干坐了一晚上，工作也沒有完得很好。

天快亮的時候夏星眠才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會兒，但也沒睡多久，過了一個多小時就從噩夢中驚醒。

一睜眼，就忘了夢的容。

又累又困。

好在今天調休，可以好好睡個覺。或者痛快地喝一場，像昨晚一樣。

思考了一會兒，夏星眠決定去喝酒。

又休息了一陣子，然后打電話給唐黎讓訂好餐廳。

其實如果只是一個人喝酒，隨便找個酒吧就能把自己灌爛醉。但想起昨天陶野才和約定好以后可以陪喝酒。剛好，陶野在21歲的自己那里的失落，可以由來填補安。

如果陶野來，必須得好好找個溫馨浪漫的餐廳才行。

餐廳是心挑選了近百家才選出來的，很昂貴，特別難預約。

為了能和陶野在這里吃飯，花了比想象中更多的錢和人。

中午過后，夏星眠抵達了餐廳。

在餐廳門口給陶野打電話。

陶野沒多久就接了：“陸總……”

夏星眠微微笑著邀請：“姐姐，我找到了一家很好吃的館子，你有時間過來一趟嗎？”

“嗯？”陶野好像有點遲疑，“現在？”

夏星眠：“對啊。昨天不是說好了以后會陪我吃飯喝酒的麼？”

陶野的嗓音顯然刻意低了：“好吧，您在哪個餐廳？”

夏星眠把地點告訴了。

陶野嗯了一聲，掛了電話。

服務員迎了過來，夏星眠走進自己定好的包廂，拿起菜單，很細心地挑選一些陶野比較常吃的清淡口味的小菜。

點完菜，已經開始想象陶野吃這些菜時的表。

一定會彎著眼眸，地笑。

想到這兒，也跟著笑。

手機忽然響了。

夏星眠見是陶野的來電，馬上接通：“姐姐？”

陶野囁嚅道：“抱歉啊陸總，我臨時有點事，恐怕……”

夏星眠不由地提高了聲調：“什麼事啊？你都答應我了的，怎麼突然——”

“明天，明天多陪您兩個小時，喝多都行，什麼酒都行。”

陶野馬上聲示好。

夏星眠噎住。

半晌，才低低開口：“我又不是非你來喝酒的……”

陶野繼續好言好語地安，和道歉。

夏星眠反而不好意思起來，“算了，你有別的事忙，我也不會勉強你。”

“……謝謝。”陶野道了謝，然后掛了電話。

夏星眠看著空落落的餐桌，手機攥在手里。

屏幕自然熄滅時，突然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了。

陶野現在是和小夏星眠待在一起啊！

早上陶野給送學生證，然后又帶去買蛋糕，現在們應該是正在潭湖公園一起吃蛋糕。陶野接了的電話，本來是要來的，結果小夏星眠別扭地拉著的手腕，求留下來陪自己。

然后陶野就選擇留在了那里。

夏星眠此刻心還蠻復雜。要說高興吧，這辛辛苦苦準備的一桌子菜只能自己吃。可要說不高興，陶野畢竟留在了21歲的夏星眠的邊。

那是不是說明，陶野當時多對是有一點點好的？

或者說憐憫？

腦子糟糟的。

菜上來了，一口都沒，店員打了包。帶給唐黎吃好了，別浪費。

看來今天喝酒吃飯都泡湯了，還是回家睡覺吧。

坐上車，被唐黎送回公寓，都到了下午。

知道公寓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所以做好了看到一片狼藉的準備。但沒想到開門時，家里整潔得令不敢認。

——陶野一定在離開時仔仔細細地打掃過了。

夏星眠把電腦和包放在茶幾上，準備去洗個澡。

才轉，就聽到手機響。

接起來：“喂？”

唐黎：“陸總，錢副總剛剛聯系我，說有個文件急著要，您現在方不方便給我發一下？”

夏星眠想了一下工作相關的事，“哦……你說那個文件啊，我拷進u盤里了，沒有給你嗎？”

唐黎：“沒有。”

夏星眠：“那我找找吧，肯定就在家里。”

放下手機，夏星眠叉著腰環視屋里一圈，突然沒了方向。

應該是把u盤放在了茶幾上。但因為是陶野收拾的，不是自己收拾的，所以現在也不確定u盤被收到了哪里去。

給陶野打電話的話，眼下這個時間確實有些晚。

好在客廳有安裝攝像頭。

翻出攝像記錄，看一下就好了。

打開電腦，調出攝像數據，夏星眠往上的鼠標忽然一頓。

客廳的監控記錄……

那昨晚年輕的自己和陶野那個……不是也能錄到……？

夏星眠紅了臉，在心里告誡自己：看今早陶野收拾屋子的視頻就好，別再往回翻了。

鼠標滾來回劃拉幾下，的臉越來越紅。

兩秒后。

重重呼出一口氣，趁良心來不及對自己做出道德審視時，飛快地劃到昨晚那事發生的時間點，點開了那個錄到們一夜放縱的視頻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