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垂頭,吮掉上傷口滲出的輕微跡。他低聲,含混不清地認:“錯了,別生氣。”
不知最后怎麼又變了他認錯,半晌后退開一些,說:“我今晚就想回去。”
“嗯,”他輕輕攪弄著,將的舌尖吸進里,“我陪你。”
……
安城十點,夜闌珊。
專乘的飛機落地江城,也不過才十點四十。
江城夏熱,秋冬卻尤冷,凜冽寒風刮在人臉頰上,刀鋒一般。
說自己想先出去,他以為約了朋友敘舊,說好,十一點多時才去接。
靠近十二點的江城,即使是商業區也并不喧鬧,除了有些餐館仍然開張,其他店鋪都已打烊,只剩路燈明晃晃地掛在路中央,偶有行人,但不擁。
他按照定位抵達,才發現在一家小酒館里。
他問:“朋友走了?”
搖搖頭,“我一個人。”
“一個人?你不怕危險?”
“這不是,有你。”語速放緩,攤開手臂,“走不了,背背我。”
確實心中有數,但沒喝太多,因為有些話,倘若不借著一時上頭的酒勁,以的格,很難說出口。
江溯背著出去,順著一圈一圈的圈漣漪去看,才發現,這定位點在鶴溪山附近。
聽說鶴溪塔在最近重新修繕,不過也只是裝了燈,游客比以前多一些,但仍舊很人會踏足這里,畢竟在塔外看已是高聳云,攀登到頂也需要莫大的力和勇氣。
隨著他視線看過去,忽然說:“很高,是不是?”
他嗯了聲。前幾個月,修繕的消息傳出前,卜睿誠說要保留修前的原始記憶,帶著那會兒還在談的朋友爬過這里,然后他在那天收到了二十多條語音,全是卜睿誠控訴樓梯有多反人類,裝了燈有多黑,以及,怪不得沒人來這里。
末了,卜睿誠暗黑點評:沒人會來第二次。
靠在他肩頭,不再說話,看他影子向前移,又看著自己膝蓋的中心。
忽然又說:“要不跟你說說吧,我和他的故事。”
出乎預料,但又早有預料。
他頓了下,然后說好。
其實想聽,如同對人最原始的每一個階段的好奇,但他自詡十七歲出道,早有一顆異于常人的強心臟,卻也不知道,聽之口訴說曾經有多喜歡,又到底能否,承得住。
他說:“說吧。”
下抵著,又沉默很久,大概是在回憶從何說起,又或者記憶清晰,只是在想遣詞造句。
他聽到背上的人說:“我遇見他是在高二,那時候很不漂亮,也不瘦,還沒長高,不會打扮……那天和學校模特隊的生走在一起,都被水槍噴得,們每個人都有男生遞外套,但是我沒有。”
他心臟忽然一痛。
說:“我那時候很窘迫,很想消失,但是他忽然出現了,從天而降一樣,丟給我一件外套,還幫我,罵了那個開水槍的人。”笑了下,“雖然他們是朋友,雖然他,沒有回頭。”
……
風靜靜地吹著。
“他不知道我是誰,始終都是,我開始寫他的名字,為了他往前考,希能和他在同一層樓,我觀察他的喜好,知道他喜歡吃什麼牌子的面包,喝什麼味道的汽水,笑起來是什麼表,甚至背影……”
“這麼多年了,我還是只用一眼,就能在人群里找到他的背影。你說,這算不算一種特異能力?”
小聲說著:“因為實在是,看過太多次了。”
“他不知道,他出現在我兼職店里的那天,我高興了多久。”
“我認出他圓珠筆的牌子,認得他習題書的種類,甚至知道他不吃早餐,備用面包買的是什麼品牌,我會隔著一整條、漫長的走廊看他,在無數個課間和午休止不住地抬頭,只為了在某個瞬間,能撞到他探出窗臺的手。”
問:“是不是很傻?”
他沒有說話。
“我會在他忘記買面包的時候,把一模一樣的面包塞進他屜里,只為了讓他得到一個驚喜;后來兼職換到了面包店,我仍舊隔著一條車水馬龍的街看他,冬天的水很冷,但是我經常清洗杯子和用,因為站在那個位置,正好面對他的側臉。”
“我會去他的生日會,但因為漂亮生太多太自卑提前離場;我會記得他路過我窗臺和朋友打鬧的每一個細節,我記得他手腕的弧度,記得他肩膀的褶,我因為他的氣味喜歡上本來討厭的下雨天,但和他分開后,雨天又回歸到悶熱的,我討厭的樣子。”
“我們在高三分開了。”
說,“沒有預兆地,他忽然消失了。”
他頭忽然一哽:“只這樣,你還是喜歡了他六年?”
“嗯,”酸著鼻子笑,“只是這樣,他從來沒回頭看到我,不知道我是誰,我還是,喜歡了他六年。”
“但也會有他的消息的,手機里鋪墊蓋地都是,”抬起頭,“你看,鶴溪塔這麼高,六年前甚至都沒有燈,我永遠記得我第一次爬的時候有多害怕和手足無措,做夢都是被困在那里,但我還是為了他爬了整整四年。因為我許愿,如果他能醒過來,我會朝拜和還愿,哪怕那曾經是我最害怕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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