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

    灰霧之中，六把長劍飛來立於王慧天後，呈現扇形鋪展開來。

    斷念無形無如同的扭曲空氣，殺冰冷猩紅侵染滔天怨念，風氣如夢似幻彎轉流，山河漆黑厚重塌了層層虛無……

    大帝們盯著這詭異的六把長劍，有些心悸，之前進霧氣之時便是這些長劍讓他們吃盡了苦頭，自然不敢小覷。

    “王慧天，你在消散，何必苦苦支撐”

    “秦皇，收手吧，外麵全是我等大軍，你被包圍了”

    “殺”

    不等王慧天開口，月瑤便撲向了蜘蛛子，長劍直直的朝著對方口刺去，兩人翻滾著撞進了濃霧之中。

    嗖嗖嗖！！

    六把長劍激而出，同時殺向圍在四周的大帝，頓時劍在各方閃爍，佛在震怒，魔在嘶吼，仙在咆哮。

    九龍宮殿雖然炸了，不過地板還在，王慧天麵前的玉石桌椅也在，他軀略有搖晃跌坐在椅子上，看起來有些虛浮暗淡，顯得很是明。

    他輕輕將傘放在桌麵上，聲音有些虛弱，氣正在潰散，眼中芒逐漸退，逐漸死寂，逐漸微不可察。

    “紅柳，為我梳妝吧”

    後，紅柳眼眶有些潤，知道王慧天扛不住了，他一直在強撐，他每一次出手，都在搏命。

    而且從他出手之時起，殺機一波接著一波，完全沒有修複的時間，想來是憋屈太久，他一出手就有些收不住了，似是不殺這諸天仙佛，誓不罷休。

    “妾領命”

    纖纖玉手提起仙朝著王慧天盈盈一拜。

    儲戒裏一麵銅鏡放在桌麵之上，銅鏡裏，照耀出來的並不是王慧天破碎的容，而是一隻咆哮嘶吼的兇。

    這是被封印在回劍裏的饕餮。

    琉璃玉梳劃過白發，掉了落在其上的幹枯泥，別落了幾隻已然死亡的蠱蟲，梳下了幾縷燒卷的白發。

    這白發是太真火燒的，是滿天大帝灑落的，蠱蟲是鬼巫族巫放的。

    紅柳很認真的將他發理順，戰場上，與劍氣廝殺中一箭矢帶著火揚起了白發，釘在了他頭顱之上。

    紅柳心神一正要抬手將其拔出，王慧天的聲音略有虛弱的響起。

    “算了，便以它挽個發髻吧”

    “好的，夫君”

    輕輕點頭，將白發沿著那箭矢纏繞，有了這跟箭矢在頭頂，順的長發很快就盤了發髻，發髻雖有些高，卻更顯威儀，整理好頭發後紅柳給他帶上了大秦帝冠。

    “夫君，我為你畫麵”

    “好”

    一眉筆出現在紅柳手中，張開紅抿了抿筆尖，漆黑魔氣從濃霧中打來，暈開了筆上毫，鋪了一層熏黑。

    眉筆輕輕點在王慧天臉上，勾出了兩條如同劍氣一般的長眉。

    他臉頰上一塊皮落，出了裏麵空的虛無，紅柳抬手抓住激而來的一隻千紙鶴，其上巫詛咒不斷的向著手臂蔓延。

    “我來吧”

    王慧天接過千紙鶴，將其在了落的臉上，周邊劍氣一擁而上瞬間將它同化融了皮之中。

    紅柳坐在王慧天上，便這樣為他整理著麵容。

    這麵容不再稚，而是帶著一滄桑，帶著一帝王威嚴。

    百米之外，刀劍影，時不時的有餘波掃桌邊。

    哢嚓！！

    一枚斷劍旋轉著飛來在了桌麵之上，紅柳抬指拂過劍鋒，指尖一抹鮮流出，將手指抹過王慧天蒼白的，閉眸吻了上去。

    一滴眼淚滴落，穿了王慧天臉頰和軀，直直的朝著虛無墜落而去。

    半晌後才抬起頭來。

    “夫君，若有來世，我們要個孩子可好？”

    “孩子什麽？”

    “便姓葉吧，三代還宗，咱總不能老頂著王瑾萱的姓氏，是仙界帝，我們不高攀”

    “好，都聽你的”

    紅柳站起來，手指抹過儲戒，一件大紅皇袍揚起，抬手披在了王慧天上。

    皇袍帶著金邊，長袍背上，下繡紅踏天梯，中間繡著萬仙迎天帝，領間刻天道送彩雲。

    長袍前，兩側繡著萬民朝拜圖，領腰間，繡的是王霄與落無極跪地求饒圖，口之，繡著劍仙臨凡塵。

    王慧天臉上湧現一抹笑意，他拉著紅柳的手輕輕開口。

    “生我者，天地也，知我者，紅柳也”

    鏘！！

    一道刀芒迎麵斬來，他抬指彈出一道劍氣擊碎了刀，順便斬裂了前方長桌。

    破碎玉石和那麵銅鏡紛紛朝中虛無墜落，碎屑中一桿漆黑長槍剎那而至釘進了王慧天腹中，不過他並沒有在意，而是手撈起掉落的掩天傘放到了紅柳手中。

    “紅柳，離開，忘了我吧”

    “劍灑過之地，隻有掩天傘或可庇護一二，小瑤不一樣，是最利的劍，倒也不用擔憂”

    “葉白習的我之大道，也可無礙，待宇宙歸寂，自有餘生救世”

    “我的劍意尚無法斬滅真靈，下個紀元他們還會歸來，餘生可提前布局，但有不對勁的，落劍無”

    說著王慧天緩緩閉上眼眸，不再言語，他有些累了，他的意願有人接力，倒也無礙，安心得很，他相信自己。

    紅柳持著掩天傘再次朝著他盈盈一拜。

    “陛下，臣妾告退”

    半晌後抬起頭來，眸子深深的看著眼前人影，似要將這副麵孔刻靈魂，一直以來，王慧天不拘小節，穿著鬆鬆垮垮，形很是瘦弱。

    即便給他打扮再好，不肖片刻便又原形畢，而今模樣，看起來霸氣不凡，帝王威嚴撲麵而來，卻倒有些不像是他了。

    “夫君，恰如初見之時，你那副不著調的樣子，反倒讓我安心些，這穿帝袍的樣子，多不太像你，顯得有些無”

    持著掩天傘緩緩轉，所過之氣散開，一滴滴眼淚鋪出了一條通往外界大道。

    走得很慢，卻不曾回頭去看，怕他心有牽掛，落了心結。

    亦怕他不舍自己，帶走憾！

    走出暗霧氣，紅柳這才停下步伐，回後，霧氣中亮起了點點晶瑩，心中似有所，走過的這條路，將會是這片地唯一的缺口。

    一陣風吹來，揚起紅柳長發，臉上出笑容。

    便如此這般站著，站著，似是要一直站在這裏，直至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