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衍明顯被這句話取悅到了。

昨日一回宮就聽到自己的太子妃從宮帶了個人回來的郁悶更是散得一干二凈，連眼神與語氣都清爽了許多, 盡管還是沒有多大波：“你那日境難為，我斷也沒有怪你的意思, 不過問問罷了。如今事已至此, 還是將此事了結，如我所說，過幾日將人放出宮。”

“等等, ”陸云檀瞬間直了腰板, “殿下！”

“嗯？”李明衍的眼神定在陸云檀上。

他只希陸云檀接下來不要說出要留下樂蓮的混賬之話。

不然他能讓知道什麼才真正的吃苦頭。

陸云檀道：“樂蓮的事，殿下能不能由我理？”

陸云檀猶豫了一會兒，鼓起勇氣繼續道：“我剛進東宮，很多事還缺歷練, 此事是一次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再來我雖在東宮長大, 可一直都在殿下的庇佑之下。向來有言：‘賴其力者生, 不賴其力者不生’，太子妃之職位謂我便是‘生’，我應當賴其力，而非讓殿下一直代我解決……”

李明衍聽完這番話，沉默片刻。

他倒是想說，可一直在他庇佑之下，他也能替解決一切事，但開口這般說，他自是沒有不應的。

于是緩緩點了點頭：“那便由你理。”

陸云檀眼里立刻染上了欣喜，傾著子從被衾中出手臂，纏上了過李明衍的手，晃了幾晃：“多謝殿下！”

這般要比從前行禮道謝好上太多。

若非不婚，云檀又哪會做出這行為。

李明衍更是堅定了自己當日的想法，盡管萬人唾棄，他也心甘愿。

二人用過早膳，李明衍便說要去趟紫宸殿，陸云檀疑道：“昨日無意中聽到殿下說今日要去清道率府有要事要辦，現在怎麼要去紫宸殿了，是圣上有事尋殿下嗎？”

李明衍慢聲回道：“父皇倒沒有事尋我，只是。”說到這里，他停頓了一下，眼神逐漸淡漠：“景淑宮一事難為你記得那麼清晰，我作為你的夫君，可不能白費了你的一片辛苦。”

陸云檀一愣，不太明白這句話，等李明衍走了許久，瞬間一個激靈回過神。

殿下這是要去告狀了啊！

雖不知道殿下要跑去圣上那邊要說什麼，陸云檀卻莫名到一興，穩住心緒，再讓姑姑把樂蓮帶到承恩殿。

樂蓮新到一陌生的地，又對自己未來深無力與迷茫，哭哭啼啼了半宿，好不容易緩過那勁，卻也是睡不著了，睜著眼睛到天亮。

直到太子妃娘娘的傳喚，喚去承恩殿。

承恩殿之莊嚴富貴，于大殿高門便可見一般。

站兩列的監門率，個個如山似塔，凜然令人生懼。

樂蓮肚子直發，還未進殿便趕忙把頭低下，再進殿也未敢抬頭，聞著殿獨特的幽香，由著尤姑姑帶領進中殿。

聽到尤姑姑道：“娘娘，樂蓮帶到了。”

樂蓮腦海里一直繃的弦繃得更，急急忙忙跪下來道：“樂蓮見過太子妃娘娘，多謝娘娘的救命之恩，娘娘……奴婢對娘娘是沒有什麼威脅的，奴婢無父無母，跟著姐姐在樂府討生活，如今來東宮也不過就是想過活，斷然沒有別的想法啊。”

“本宮不知你有沒有別的想法，不過就算你有什麼別的想法，也是正常的。”

樂蓮聽到坐于中殿上位的太子妃娘娘這般說道，話語親和溫，拂著的耳畔都似乎帶了一春日煦風，而話中容，也讓不由一愣。

“深陷泥潭之人想要掙，出貧窮之人想要富貴，出沙場之人想要安寧，都是人之險境困境，想要求個安生日子罷了，總該有這些個念想才好。”

樂蓮心頭一，不自覺微微仰頭，甚至都沒有想起之前被姑姑提醒過的‘不可直視’之規矩。

“你如今唯有一個花名喚樂蓮，應當不知自己本姓沈，單名一個鶯。你生于商賈之家，小時父母船難而亡，同族叔伯見你家中無子，占了家宅與田地，吞了全部財產，將你長姐與你于冬夜趕出府，可能想借著老天的手除去你們，但你長姐聰慧，且還有著一副好嗓子，帶著你四投奔，后也輾轉進了樂府。”

“這些……長姐都未與我說過……”樂蓮眼圈泛紅，“但我總有小時記憶，記得長姐帶著我挨家挨戶敲門，遇到好心人還會給我們些東西吃，遇到黑心肝的，就一盆冷水澆過來了……那段時候日子過得生不如死，好在后來進了樂府，日子好過了許多，可每每我問長姐以前的事，長姐總說是我做的夢。”

“可那哪里是夢啊，當年我得哭喊不停，長姐還去與惡狗搶食，那后背上的爪痕一直都未褪去，怎麼可能是夢呢。”樂蓮泣不聲，“……我明白長姐不與我說以前發生的種種，想讓我在樂府過著安心日子，可姐姐，我怎麼過得了安心日子，本就是不由己啊……”

陸云檀嘆了口氣，讓尤姑姑給樂蓮上茶，再讓人給潔面。

待緩過這一陣，等人慢慢平復下來，才慢聲道：“本宮告知你世，并非單單告知于你，而是想給你一個選擇。”

選擇？

“姜昭儀之意，無非是想讓你在東宮有一席之地，先不說紫宸殿那邊能不能下了這詔書，就當能下，確實當個良人那也是榮華富貴這一生了，至于殿下今早的意思，則是放你出宮，東宮斷斷不能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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