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退殿伺候的宮人,魏無晏拖著沉重的步伐,一頭栽倒在寬大的紫檀木嵌寶拔步床上。
“陛下,您上這件大氅是....?”
聽到是蕊伈的聲音,魏無晏懶得抬起眼皮,悶悶的聲音從瑪瑙紅鴛鴦刺繡錦衾下傳出來:
“是鎮北王的大氅。”
蕊伈看向一臉疲憊的魏無晏,輕輕嘆了口氣。
走上前將魏無晏上的大氅解開,又將龍榻四周的鵝黃床幔放下來,拿來一套明黃寢,輕聲道:
“陛下,且換上寬松的裳再就寢...老束著那東西睡,對您的子不好。”
魏無晏睜開眼,呆呆向鵝黃的金紗幔,一條條金閃閃的刺繡金龍晃得眼眶發。
待寬大的龍袍從上退下,又摘下口繃的一圈圈束帶,朦朧紗幔呈現出子玲瓏有致的曼妙軀。
蕊伈替魏無晏換上寢,從奩盒里取出一罐子珍珠,用蓬松又的貂粘取珠,輕輕拍打在子袒的玉背上。
被厚重的束帶捆綁了一日,勒出數道紅痕,在白皙對玉背上更顯猙獰可怕,需以混合金盞花,薄荷葉末的珍珠輕敷上一層,方可緩解紅腫。
“所以...因七皇子逃到了江南,陛下最終在鎮北王面前改了口風,沒敢提起您兒之事。可陛下以往不常在外面,故而從未惹人生疑,可如今您被架到明面上,又整日在那些大臣面前晃悠,奴婢著實憂心...”
蕊伈沒有將話說完,盯著子吹彈可破的和愈發張開的眉眼,將后半截子話咽了下去。
哎...要怪就怪陛下的生母虞人,為了固寵,將好生生的一個大魏公主蒙塵十余載。
原來在十八年前,大魏明德皇帝微服下江南時,遇到魏無晏的生母虞氏。
虞氏雖出商賈,但容貌迤邐,憑著江南的吳儂語,深得明德皇帝喜,后在返京時將虞氏帶回宮中,并封其為人。
只可惜花無百日紅,尤其是在偌大的后宮里,明德皇帝又非是專之人,日久天長,對虞人的熱乎勁也冷了下來。
虞人還算爭氣,在明德皇帝寵新人時有了孕,還懷得是雙生子。
待虞人誕下小皇子和小公主后,又在明德皇帝跟前短暫回春了數月,便再次被涌后宮的一批鮮花沖散了。
幾年過后,京城發了一場瘟疫,疫傳到宮中,虞人膝下年僅三歲的九皇子不幸染上瘟疫歿了,虞人擔心失去皇子的會從此失去了依仗,神使鬼差下,竟對外謊稱死的是五公主魏清晏。
從此,懵懂無知的魏清晏便頂上了已逝哥哥的名字,在宮里默默無名活了十四載。
魏無晏攏好襟,苦笑道:“事已至此,朕也只能在鎮北王眼皮底下茍延殘了...”
其實在虞人死后,魏無晏買通好宮里小監,準備趁著太子大婚當夜,舉國歡慶之時,神不知鬼不覺溜出宮外。
一個不寵的皇子突然在宮里消失,算不上是什麼驚天地的大消息。至于那位連面都沒見過幾次的便宜父皇,估也不會興師眾,派人去搜尋的蹤跡。
只是沒料到,金人這麼快就攻打到京城,而貪生怕死的父皇還帶著一眾皇子皇孫逃走了。
得知自己被父皇丟棄在宮中,魏無晏心花怒放,急忙收拾好細準備趁逃走,卻被蜂擁而至的一群老臣迎上了金鑾殿。
回憶至此,魏無晏仰天長嘆。
如今,也只能祈禱遠在江南的七皇兄爭氣一點,與陶臨淵這條惡蛟龍打得昏天黑地,不死不休,好容這只小泥鰍尋到機會,遁地而逃。
————
相比于大魏新帝寒酸又落魄的登基大典,攝政王的冊封典禮可謂是讓禮部挖空了心思。
含元殿正中央的臺基上燃著手臂般大的檀香,煙霧繚繞。
禮部不知從哪里尋來了九只通雪白的仙鶴,一早就養在太池中,配合著鳴鐘擊磬,樂聲悠揚。乍一眼去,仙氣繚繞,仙清鳴,還真像是瑤池仙境。
殿華麗的鎏金龍椅上,端坐著量清瘦的大魏新帝,冕旒垂下的玉珠遮擋住新帝的表,也不知親眼目睹這等輝煌氣派的冊封典禮,匆匆登基的新帝心會作何想。
魏無晏過珠簾,向從氤氳仙氣中走來,拾階而上的攝政王。
男子姿拔偉岸,一襲絳紫窄袖蟒袍,頭戴紫金冠,腰系白玉云紋帶,勾勒出男子寬肩窄腰。那對深邃眸微微上揚,眸銳利,不經意間流出凜然氣息,便給在場眾人一種強烈的迫之。
這種迫的覺,自然也威懾到了龍椅上的小皇帝。
魏無晏急忙從龍椅下跳下來,從詹公公手捧的紫檀木匣中取出冊封詔書和玉璽,親手給攝政王。
只是魏無晏頭上戴的冕旒有些寬大,雖然在尖細的下上扣上系帶,但眼前的白玉珠簾仍舊如漫天而下的冰雹,噼里啪啦打在的面頰上,疼得不由瞇起雙眼。
殿下群臣看得清楚,小皇帝在出玉璽時,顯然是心不甘不愿,痛苦地閉上了上了雙眼。
哎...攝政王狼子野心,真是昭然若揭啊!縱然年新帝心有不甘,也架不住大魏江山氣數已盡。
嘆完后,群臣面含恭謹,匍匐跪地,對金殿上新上任的君臣二人再次行禮叩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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