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顧繡娘赫然瞪大的眼,孫嬤嬤詫異地拎起服:“喲,你們手巧呀,督公與夫人的服一道做好了?”
繡娘被打斷了思路,自然而然跟著笑道:“這不是夫人頭一次在咱們家裁麼,東家本就尋思,要給夫人看看咱們的效率和質量,前兩天府里又來人知會,要先著夫人的裳做,所以我們就抓將二位貴人的一道做好了。”
孫嬤嬤檢驗了一遍,又夸錦繡閣手藝湛,作為夫人的管事嬤嬤,額外付了筆賞銀,繡娘歡天喜地,自然將前面擔驚怕的都給忘了。
待出門后,再見那瘋瘋癲癲形貌嚇人的丫頭,繡娘也不覺著人可憐了,反而想,督公雖可怖,但督公夫人是個溫漂亮又好相與的,這丫鬟嚼舌夫人心里難,遭這份罪也是自作自!
而督公府外頭多了個瘋癲丫頭,以及念叨的那些話,自然而然也傳進了各家耳中,甚至宮里。
寧王與家中飯桌上搖頭笑笑:“怕是貴妃知道了圣上在同鎮國公府的姑娘接,開始心慌,要和顧玄禮撇清關系了吧?”
世子在一旁安靜聽著,心中想到何人卻無人知,唯有世子妃林覓雙暗暗看了他一眼,又不聲地挪開視線。
瑞王則怒意滿滿地呸了一聲:“清清白白?裝什麼此地無銀三百兩,連圣上都屢屢派貴妃去籠絡那閹賊,他們倆能清白?”
因顧玄禮的摻和,損失了大批死士,連著世子妃都一蹶不振的瑞王府恨毒了顧玄禮。
瑞王咬牙切齒:“本王看,這兩人怕是在段尚書府中就不清白了,還裝遠親?本王倒不信邪了,他顧玄禮從哪兒冒出來的,查不到!”
椒臺殿中自然也有碎的小丫頭,仗著貴妃娘娘平日和煦,便將外面這些風言風語帶進宮里,最終被罰得泣涕漣漣,一五一十將所知道的和盤托出。
段貴妃儀態端莊地坐在高位,聞言只是輕飄飄笑了笑。
付了拂華服的袖擺,問大宮:“圣上可知曉此事了?”
大宮頓了頓,神略顯尷尬:“圣上近日公務繁忙,似是……沒同底下人說起過相關的事兒。”
段貴妃點點頭:“這是應當的,本是無稽之談,想也是阿洪平日里不常管教那些家仆,們無法無天,什麼都敢編排,給與些懲也好。”
見貴妃不為所,大宮終是心有顧忌,眼神暗示其宮人退下后,小聲詢問貴妃:“督公此舉看似是澄清您二人清白,可旁人會不會覺得,督公要與您劃清界限呢?”
圣上寵貴妃,其中有多是為了表現給督公看,取得督公的幫助,無人敢揣度。
怕就怕,失了督公的庇護,圣上也不會再寵貴妃了……
段貴妃看了對方眼,失笑:“你倒是想得多,卻為何不想想,他也是擔心近來幾次與本宮走得太近了,引得圣上不虞,才特意弄了這一出?”
也不是沒這種可能,可大宮左思右想,都有些愁眉不展。
段貴妃笑容寧靜:“我與阿洪之間不必外人多猜忌,不論經歷多,我都當他是我的家人,他也一直如此想,否則,亦不會年年五月都去祭祀父親了。”
說到這兒,眼神閃過一抹遲疑,可很快平,只斟酌道:“現如今,又是五月了啊……”
的父親,前禮部尚書段啟河七年前被山匪劫殺,震驚一時,后來待顧玄禮誅殺安王,扶持文帝上文,便年年五月都去江邊祭拜段啟河,已了眾人心知肚明的一項安排,甚至連文帝都大贊督公忠義。
段貴妃穩穩地坐在高位上,笑容篤定,只要阿洪還去祭拜的父親,他就沒對自己說謊,還會護著自己。
至于文帝……
段貴妃想起這些日子聽到,對方在接鎮國公府,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鎮國公府不足為懼,真正要留意的,是其府中大爺。
數十年前,威武大將軍宣曜被指謀逆滿門戰死后,鎮國公府的大爺,也就是如今的鎮國大將軍陸遠,便是大周唯一還手握重兵的大將軍,如今正鎮守在邊疆,一直沒曾回過京。
圣上同陸家接,是看上了鎮國軍,又想利用鎮國軍,對付誰呢?
督公府,顧玄禮盯著被送來的裳,手指輕輕叩響座椅扶手。
管事匯報,他與孫嬤嬤將服都檢查過,沒問題了。
“夫人也收到了?”他心不在焉地問。
管事忙點頭,道孫嬤嬤已將服送去了。
顧玄禮手指頓了頓,自己都沒意識到角勾起,慢悠悠地起。
穿上了新的林皎月還有些荏。
原因無二,兩世都沒穿過這麼好看的常服,隨手挑選的雪緞被制里,巧又端方地包裹住的,又在腰留下小心機,顯得軀凹凸有致,曼妙玲瓏。
而絳綃輕盈如霧,遮擋在雪緞外,如大片荷瓣垂落在白藕上,端方又明艷。
阿環高興地拍手:“夫人真好看!”
林皎月臉頰緋紅,略顯得有些局促,可一想,這本就是心心念念想要的,既然得到手了,也不該再手腳。
于是吸了口氣,大大方方松開手,扭轉姿,擺便如水浪翻涌,輕盈漂亮,襯得如同個小仙子。
袖擺飛舞間,玉臂更如花蕊探出,竟比雪緞看上去更細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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