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著桌面上右邊的一摞信箋,說道:“這些還未看,你先按輕重緩急整理出來。”
婧兒小聲道:“我如何分辨哪些是急的,哪些不是?”
“上頭火漆圖案不同,你自己瞧瞧。把急的整理出來,放馬車上,我等會就看。”
“哦。”
婧兒點頭,手掌悄悄地了下袖,上頭還有顧景塵的溫度,覺得的。
過了會兒,等收拾得差不多,小廝來稟報說秦夫人派人送了禮來。
婧兒作停下,轉頭去看顧景塵,他依舊在寫著回信,頭也未抬。
片刻,他開口道:“我已跟秦夫人說明,今日就帶你回京。”
婧兒不知他為何解釋這麼句,眨了下眼睛,問道:“那秦夫人送來的東西……”
他默了會,說:“收下便是。”
婧兒點頭,心里悶悶的。雖然不知上午兩人在屋子里談了什麼,但想來對于秦夫人所作所為,顧景塵應該是難過的吧?
秦夫人派人送來的東西,都是一些裳和吃食,婧兒翻了下裳,料子都極好,袖口和襟上還繡著繁雜的花紋,致非常,就連裳也鮮亮好看。
但是婧兒只瞧了兩眼,就將那些裳箱底了。
秦夫人恐怕不知道,顧景塵并不喜歡穿花樣繁雜且鮮亮的裳。
等一切收拾妥當,已經是申時,婧兒站在客棧門口等顧景塵,邊聽香蓉說話。
“奴婢準備了許多瓜果零兒,姑娘在路上看書時就不無聊了。”
“嗯。”
“奴婢將榻也墊厚了些,聽說這趟回京要走七八日陸路,顛簸得很。”
“好。”婧兒可有可無點頭,抬頭瞥見客棧門口的匾額“東籬客棧”,隨口說道:“這客棧名字還有意思。”
小廝剛好搬東西出來,聽見了,就說道:“姑娘難道不知,這客棧名字是大人取的?”
“誒?”婧兒詫異。
隨即,小廝又說道:“這家客棧是顧家產業,這樣的東籬客棧在大塑朝好些地方都有。”
原來如此,顧景塵果真旺財。
婧兒心想。
很快,顧景塵迆迆然背著手出來,見婧兒抬眼看客棧門頭,他也隨意瞥了眼,隨后吩咐眾人上馬車。
隨著回京路途越來越近,他們隊伍的馬車數量也越來越多,主要都是婧兒的東西。
除了了從甫州買的特產,來了青州后,還有青州員們送的禮,已經青州干貨等等。這些東西滿滿當當裝了三輛馬車,再加上顧景塵一輛,婧兒自己一輛,婢和其他人的,總共七輛馬車。
就這麼的,一行人浩浩地出了青州城。
到了城門口,青州知府匆匆忙忙趕來,滿頭大汗,顯然也是突然得知顧景塵離開。顧景塵下馬車與他寒暄了幾句之后,便又開始啟程。
原本想著,這一趟走,應當能順利回京。哪想,出了青州城才不到一個時辰,后頭就有馬車追了上來。
是秦夫人來了,追得急,下馬車時發髻歪斜。
酉時,婧兒又回到了客棧,只不過這次,是一人回來的。
顧景塵帶著護衛與秦夫人離開了。
彼時秦夫人發髻歪斜,淚眼婆娑地下馬車來,婧兒還以為是不舍顧景塵前來告別。
等哭了半晌,才得知是秦昭玉出了事。
秦昭玉子好了些后,紈绔子又故態復萌,昨日傍晚出門說約了好友吃酒,但進了煙花柳巷后就再沒出來過。
以前也常有這種事發生,隨從還以為是秦昭玉宿醉在哪個花娘屋里,也沒怎麼在意,直到快午時了還沒看見人出來,這才開始著急起來。
秦家到找人,從上午到現在也沒見人影,秦夫人急得最后只能追上來請顧景塵幫忙。
四十多歲的母親在跟前哭,任誰都于心不忍。
顧景塵最后下令讓所有人又返回客棧,囑咐婧兒先回來等他。然后,他帶著護衛跟著秦夫人走了。
這會兒已是傍晚,夕斜照在客棧小院中,過花樹落下些婆娑的影子。
婧兒百無聊賴地坐在此前跟顧景塵喝酒的石桌旁,托著下等待。
廊下有兩個客棧的小廝在細聲討論。
“聽說秦家滿城找人,還去衙門報了案。”
“到底是誰這麼大的膽子,連秦三公子都敢擄?”
“不知道,估計是什麼深仇大恨也說不定。啊,會不會跟前些日那樁……”
“這可不能說,死的是青州知府妾室的弟弟,這也算是青州知府的小舅子。若是真跟他們有關,嘖嘖,秦家和知府這里頭恐怕就……”
婧兒淡淡聽著,心里煩悶,覺得秦家這些破事還真多,顧景塵下午疲憊得都沒歇午覺呢,又得忙活著去幫們尋人。
沒危險倒也罷了,若是遇到什麼,有個三長兩短的……
過了會兒,香蓉喊去吃晚飯,婧兒懶懶地將手上的枝條丟桌上,這才起。
當日夜里,顧景塵沒回來,婧兒問護衛,護衛也不得知他的消息。
只好繼續等待,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次日也昏昏沉沉地起床。右眼皮還一直跳,坐在梳妝臺前都有些心思不寧。
香蓉安道:“姑娘不必擔心,想來大人不久就會回,這世間還沒有大人做不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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