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0章 親王之爵

  對於房俊這樣的人如何拉攏？

  其產業如今雖已不如當年遍及大唐，卻依舊在某些行業掌握著不可取代的技、規模、渠道，說一句「富可敵國」絕無誇張，想要以金錢賄賂是絕不可行的，因為他比絕大部分人有錢。

  其職雖然不顯，但爵位已經是開國公，勛臣之極致況且只要他願意隨時都能履任宰輔、宰執天下。

  在李承乾初為儲君、如今登基的過程之中出力甚大，可謂「挽狂瀾於擊倒、扶大廈於將傾」，居功至偉，李承乾對其信任有加、言聽計從。

  錢、權、勢，房俊皆已臻達巔峰，想要賄賂拉攏，何其難也？

  唯有老調重彈，拿出「異姓王」這個李承乾絕對無法的給予的嘗試一下……

  ……

  聽聞金仁問之言，房俊笑著搖搖頭，無奈道：「這幫人當真是慾壑難填、唯恐天下不，陛下登基之後連續兩次兵變，其中對於『異姓王』不知許諾了多次，結果如何呢？那些被『異姓王』迷了心竅之輩要麼慘遭敗績投閒置散，要麼闔家遭殃敗名裂，為何我房俊在他們眼中也是那等目短淺、見利忘義之輩？人生最大的失敗就是得不到對手的尊重。」

  言語之言，很是慨，似乎當真因為對手的鄙視而心有不忿……

  金仁問：「……」

  他不過是從中傳話而已也想過房俊會斷然拒絕，卻未想到拒絕的原因是……被對手輕視而不忿？

  還真是奇葩啊。

  不過先前了姑母訓斥這會兒自然不敢多言，頷首道：「既然越國公已經有所決斷，在下稍後便回絕他們。」

  房俊道：「誰說要回絕了？」

  「呃……」金仁問一愣，心說你這話難道還能聽出別的意思？

  房俊喝口茶水，慢悠悠道：「回去告訴李神符，別以為小爺不懂史書就可任由他拿！大唐立國至今，『異姓王』不是沒有，可諸如燕郡王羅藝、彭城郡王劉季真、北平郡王高開道等人哪一個不是先降後叛下場悽慘？唯有一個定襄郡王胡大恩未曾反叛，卻也在對陣胡虜之時力戰而死……所以區區郡王之爵位並不放在我眼，要給就像杜伏威那樣給一個親王，看他敢不敢！」

  杜伏威歸順大唐之後被高祖皇帝敕封「吳王」，乃親王之爵，尚在齊王李元吉之上……

  金仁問連連點頭：「對對對，要就要個親王之爵，區區郡王如何配得上姑父這般當世豪傑？」

  對於其口中「姑父」之稱呼，無論房俊亦或是金德曼都未曾出聲制止，畢竟金勝曼也是金仁問的姑母。

  當然兩人皆知金仁問之「姑父」所指的是哪一位姑母，但若解釋，難免尷尬，索由著他……

  金德曼也道：「對的，這等事擔負天大幹系，區區郡王如何酬功？兩代之後淪為縣公，再之後泯然眾人矣。」

  作為新羅王，對大唐的王位傳承自然早有研究。

  大唐的王爵分親王、郡王、嗣王三種，皆要降等承襲。親王自不必說，皇兄弟、皇子皆為親王，親王的嫡長子為嗣王，其餘諸子為郡王，嗣王承襲不再降等，郡王承襲為國公、郡公、縣公直至開國侯不再降等。

  房俊見金德曼信以為真，笑著道：「你還真看中這個親王爵了？怕是讓你失了，李神符不敢給的。」

  大唐開國以來唯一一個「異姓親王」乃是杜伏威，而杜伏威是憑藉其攜帶整個江淮「贅」大唐，這才被李淵予以厚待，既有酬功之意，亦有「千金買馬骨」之用，故而才不吝一個親王之爵。

  李神符即便敢給房俊一個親王，也沒人會相信事之後的宗正寺會履行他這個承諾，若是真這麼幹，整個李唐宗室都得炸窩，大唐的王爵傳承規則將會搖，距離天下大也就不遠了……

  所以他還是在拒絕李神符。

  金德曼微微頷首，輕嘆一聲，道：「你們這位皇帝陛下雖然仁厚寬恕，卻也優寡斷，宗室乃皇權之基，豈能容許襄邑郡王近乎於公開的反叛？」

  即便是個人，卻也是當過王的，明白「當斷不斷、反其」的道理，對宗室一再忍讓的結果未必是化悖逆之輩，而是被尋到破綻一擊致命。

  房俊搖搖頭，也嘆氣：「大唐宗室的況極其複雜，與勛貴集團的牽扯千萬縷糾葛極深，不是想剷除就能剷除的，現在又有世家門閥牽扯進來，愈發渾水一潭，更要謹慎之，否則稍有不慎便是天下大。」

  世家門閥於文化傳承上居功至偉，可在國家安全之上卻是巨大毒瘤，為了利益可以背叛一切。

  財富、權力、地位……永無滿足，慾壑難填。

  當然，即便世家門閥終究在大廈崩塌之時陪葬於殘垣斷壁之下，取而代之的地主士紳也並無本質之不同，只不過因為系沒有閥閱之旺盛，對國家的影響遠遠不如。

  然而等到地主士紳發展至「學閥」「財閥」階段，與「世家門閥」之間的差距逐漸小，對於國家的危害也大了起來，不僅不管國家之存亡、只在乎己之得失，甚至就連勾結外族這種事都做得出來，與「世家門閥」也就沒什麼區別了……

  ……

  金仁問走後，房俊坐到金德曼邊，王陛下麗質天生，側臉雍容華貴、廓俏，見之忘俗。

  有些心虛的將高公主之言說了，這件事不能瞞、也沒法瞞，只要金德曼打定主意想要一個孩子，必然避不過高公主……

  金德曼渾輕，秀眸圓瞪，氣道：「怎能這樣？我雖然是個亡國之奴，可就連當初的太宗皇帝都以禮相待，憑什麼要抱走我的孩子？」

  房俊唉聲嘆氣，沒什麼辦法。

  因為他的雖然職、爵位都不小，但是從國家層面來說最大的份卻是「駙馬」，他在外頭養外室沒人管，可一旦誕下子就歸屬於宗正寺管轄範圍之了，當然也並不是非得抱回府中，若能達協議宗正寺也不會奪冠。

  但事並非如此簡單，只要金德曼生下自己的孩子，自家姐姐一定摻和進來跟高公主同一陣線，以韓王李元嘉那一副骨頭、懼的樣子，他敢站在自己這邊嗎？

  當然以他今時今日之地位、權勢，若是強為之，無論高公主還是自家姐姐、甚至是韓王李元嘉都只能偃旗息鼓，可那樣一來必然使得家庭部出現巨大隔閡，得不償失……

  房俊試探著建議：「要不你乾脆跟我回府算了，正妻不可能，但我去向陛下求一個恩典賜一個『平妻』問題不大，也算是對你有個待。」

  「我才不要！」

  金德曼難得發一發小人脾氣，一臉嫌棄道：「進了你家的門就得守著各種各樣的規矩，即便無苛妾室之類的事發生也斷無自由自在可言，與其鑽進籠子做一隻鳥雀，何如我現在無拘無束？我不管，孩子我要，也不許給抱走！」

  房俊一個頭兩個大，這還只是高公主態度強，如果等父親、母親知道自己私下生了個孩子留在外面，怕不是能把他給打折，這年頭大戶人家最忌諱的就是這種「留子於外」的事，要遭天下人恥笑……

  而金德曼又是這樣一副「我什麼也不管，麻煩你來解決」的神，男人太難了……

  *****

  李神符聽著金仁問將房俊的話語複述完，手裡捧著茶盞略微失神。

  效仿杜伏威要一個親王的爵位？

  伱也真敢想！

  杜伏威是因何被封「吳王」且王爵排位甚至還在「齊王」李元吉之上？那是因為人家帶著整個江淮加大唐，不是戰敗投降、是接高祖皇帝的招攬進而來投！

  使持節、總管江淮以南諸軍事、揚州刺史、東南道行臺尚書令，封國於吳地……

  正因為有了杜伏威的歸順將整個江淮一帶納囊中，形對蕭銑的半包圍，李孝恭、李靖才能率軍自蜀順利而下攻滅蕭銑，可以說大唐的半壁江山都來自於杜伏威！

  你房俊再是功勳顯耀、再是權柄赫赫，如何與杜伏威相提並論？

  不知天高地厚！

  當然，斷然拒絕是不行的，即便不能將房俊拉攏到自己陣營，最低限度也要其在關鍵時刻置事外，畢竟此前連續兩次兵變之失敗已經顯示出房俊力挽狂瀾的本事，李神符不想有一一毫的意外。

  至於如此明目張膽的招攬房俊會否使得李承乾驚覺……驚覺又怎樣？

  他敢對自己這個大唐皇室碩果僅存的老郡王下手麼？

  「茲事大，固然有先例卻也得好生斟酌，必然宗室部紛爭不斷，影響太壞，恐誤了大事。」

  金仁問心說果然，這幫人野心卻又不肯下注，怎麼看都不像是能事的模樣。

  這種事難道不應該先答應下來，等到事之後再行考量麼？

  重點是「事」，而不是什麼所謂的親王若是不能事，親王亦或是郡王有什麼不同？

  反過來說只要能就大事，區區一個親王又算得了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