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坐在馬車裡,手裡拎著橫刀,半卷著車簾,看著車夫駕車原路返回,穿過城門,繞過州衙前的那條大街,來到一座府邸前站住。吳家的家丁僕役一路跟在後邊,有人去州衙報案,有人先行回府報信。
吳府門前站了幾十個手持刀槍棒的家丁,虎視眈眈的盯著車的房俊。
房俊看了看死魚一般躺在車廂里,早已失過多斷氣的吳家老三,車廂地板上洇了好大一灘,心有些張。
他終究是一個現代人,對於親手殺人這種事有很大的心裡障礙,哪裡能有「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的瀟灑境界?說到底,人類的心理終究是一個適應的過程,沒有經驗,難免忐忑……
但是這個吳家老三,不得不殺。
他必須狠下這條心!
而且,絕對不是僅此而已。
在這樣一個人治大於法治的時代,如何更好的保護自己、保護邊的人?
別說什麼謹慎做人、奉公守法,沒用。
只在於實力而已。
實力是一個籠統的概念,它包括武力、智力、地位、權勢、金錢……只要你有足夠的實力,這個世界就可以任你橫行。
所以,才會有那麼多人想要當皇帝。
當實力達到一定地步,用不著你去欺負誰,所有人在你面前都會乖乖的,因為每個人都會衡量得失,當發現有可能在你上所得到的遠遠無法彌補所失去的東西之時,沒人會惹你。
房家現在並不備這個實力。
房玄齡雖然為當朝僕,權柄在握、簡在帝心,然而他的能量也只是影響到關中地區而已,對於齊州,實是力有未逮。
所以,吳家才敢老虎上拔,修建宅院堵住了房家祖墳的向口。
這要是放在關中,就算是長孫家也不敢這麼幹……
房俊並不是睚眥必報之人,但他不能不考慮自己離開之後,房家宗族的境。
以吳家如此跋扈的作風來看,儘管可能不敢對房俊做什麼,但必將對齊州房家展開猛烈的抱負。一旦吳家發起瘋來,那後果必然極其嚴重。
打齊州房家的臉,就是打長安房家的臉,就是打房玄齡的臉。
房俊不能坐視不理。
開什麼玩笑,房玄齡的聲簡直就是無價之寶,可省卻多麻煩、創造多價值,豈容吳家這般囂張跋扈的一個土地主踩在腳下?
他得讓所有人都知道,想要房家,就得考慮好那下場是不是能夠承!
看著門口越聚越多的吳家僕役,房俊輕聲說道:「從大門進去!」
車夫有些愣神,可房俊的兇悍早已將他折服,聞言只是稍一遲疑,便揮舞了一下鞭子,挽了個鞭花,鞭梢發出一聲尖銳的炸響,喝了一聲:「駕!」
馬車晃悠悠的駛向吳府大門。
吳家人個個面面相覷,卻也不敢阻攔,誰知道這個瘋子會不會一刀把三老爺給垛了?趕分開一條道路,讓馬車駛進院子。
馬車穿過一個小花園,沿著一條青石鋪的石板小路,到一儀門前站住。
儀門大院落,上面五間大正房,兩邊廂房鹿頂耳房鑽山,四通八達,軒昂壯麗。
正堂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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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德勛風風火火的從宅跑出來,到了正堂,迎面就見到一輛馬車徑直駛來,車壁下部連同一隻車都染了暗紅的跡,令他瞳孔微微一。
馬車站定,車簾開。
車廂里一個年端坐,手裡拎著一把雪亮的橫刀。
一襲白麻布的孝服,面容微黑,劍眉星目,臉上神平淡,甚至帶著一抹淡淡的笑容,像是一個上門拜訪的貴公子……
然後,他的目投注到車廂里橫臥的一人上。
從他的角度,看不清那人的臉容,試探著喊了一聲:「老三?」
那人卻是紋不,仿佛睡了一般。
吳德勛盯著房俊,喝問道:「把吾家老三如何了?」
房俊微笑著看了看早已死的的吳家老三,抬頭看著吳德勛,問道:「汝是何人?」
吳德勛忍著中怒氣,悶聲道:「某乃是吳德勛,閣下可是房俊房?」
房俊哼了一聲不置可否,說道:「就憑你這土狗一樣的東西,也敢跟房家作對,不知道是誰給你的勇氣?」
吳德勛本就是個暴脾氣,被房俊輕佻的語調刺激得然大怒,一揮手,大喝道:「來人,將這個黃口小兒給我拿下!」
吳家僕役呼啦一下就圍上來。
房俊手腕一翻,橫刀當,大聲道:「再敢上前一步,老子就剁了這個吳老三!」
吳家僕役不得不站住腳步,為難的看著吳德勛。
吳德勛哪裡知道自家三弟已是死得不能再死,頓投鼠忌,怒道:「你且放了吾那三弟,吾就饒你一命!」心底甚是焦急,眼看著那馬車上流了如此的多的,也不知三弟是不是還頂得住?
房俊搖搖頭,說道:「你說了不算,把老太爺請出來吧,親耳聽到他老人家的保證,此事就此作罷,某才會放了吳老三。否則,不過就是個魚死網破而已,某就拉著吳老三墊背!非但如此,當朝僕的兒子、皇帝陛下的婿死在吳家,某就不信,你吳家的能耐還能擋得住這等鋪天蓋地的怒火?」
吳德勛心裡咯噔一下,千想萬想,他也沒想到房俊居然有膽子來個玉石俱焚!看這小子的神姿態,在聯想一些這小子往日裡棒槌、二愣子、楞慫的名聲,看起來真不是嚇唬自己……
吳德勛為難了,這可怎麼整?
真把房俊弄死?
即便吳德勛再是跋扈、驕傲,也不敢相信自家能承得住來自於房玄齡和皇帝陛下的怒火。
進退唯谷之時,後腳步輕響,一回頭,卻見大哥吳德山攙扶著父親走了出來……
吳德勛連忙迎上去,憤然說道:「這房俊氣得很,怕是不好置……」
吳老太爺擺擺手,巍巍的來到馬車前,死死的盯著房俊,一言不發。
房俊被這老東西一雙死魚一般的眼睛盯得心裡發,罵道:「老狗,看什麼看?」
「嘩!」
在吳家人眼裡,老太爺就是最權威的存在,即便七老八十黃土埋到脖子,只要有一口氣在,那就是吳家的頂樑柱、絕對不可冒犯的存在!
吳家上下譁然,紛紛喝罵。
吳老太爺卻神不,盯著房俊,緩緩說道:「拿一個死人威脅我吳家,房二郎不覺得有些可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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