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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錦繡》 第一百一十三章 驛站

房俊哪裡知道老爹的這般心思?

  封建禮法之下,宗族緣最大,大伯病危,那是一定要有人回去探視的。何況父親書信上明言,若是趕得及那便是探視,若是趕不及,便是奔喪了……

  這可是頭等大事,容不得房俊諸般推

  難不還讓父親親自跑這一趟?這可不是二十一世紀,坐上飛機「嗖」的一下就到了,便是高鐵也用不了幾個小時。長安距離齊州萬水千山,不下於一千里地,而且黃河冰封,需得騎馬坐車,還不得要了父親半條命?

  即便是房俊年輕力壯,一路東下,打一個來回也得大半個月,將近年關才能返回。

  當下只好將諸般雜事一一囑託與房全、房四海、盧等人,拜託岑文叔、李思文等人關照,收拾細行禮,帶了幾名僕役家丁,立即出發。

  臨行之時,武娘紅著眼圈,千叮嚀萬囑咐,路上要切切小心,萬不可因急於趕路而錯過住宿之地,而且雪大路,當心馬失前蹄,若是不能在年前趕回,也不必在意,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小丫鬟俏兒也很是擔憂。

  雖然自從武娘進府之後,的地位便明顯下降,許多近親的服侍都被武娘接手,但小丫鬟對於房俊的親近卻不曾減弱分毫。

  房俊心中溫暖,遠行在即,卻有人為自己牽腸掛肚擔憂不已,總算是沒白活一回!聞言安了兩,便帶著僕役打馬上路,趁著天晴多趕些路,爭取早去早回。

  武娘癡癡的站在農莊門口,耳畔的馬蹄聲漸漸遠去,只餘下糢糊的北影……

  悵然若失。

  ********

  此次東下,房俊並未走冰封的渭水河道,而是經由廣通渠河面,過潼關,沿著黃河邊的驛道一路疾馳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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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臨大唐的人,絕對想像不出這個時代的驛道是如何的發達。

  這一時期,從中央發至各地和由各地送達中央的往來方文書特別多。

  據史載,每年僅各州送達中央的統計材料就有五十萬張。而據推算,在驛道通發達的大唐王朝,中央的政令一經發出,兩個月便可推行全國。唐代驛道的發達,在一定程度上推了封建社會經濟的發展,鞏固了**中央集權的國家政權。

  出現了「一驛過一驛,驛騎如星流」的繁盛景象。

  「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絕不是說著玩的。

  唐玄宗時,楊貴妃吃鮮荔枝,為博取人一笑,唐玄宗每年都要派專人從產地四川涪州運送荔枝至長安。從涪州到長安不啻數千里之遙,經驛道快馬的長途傳送,據《新唐書》記載:「走數千里,味未變已至京師。」此事一直為後世所詬病,當做唐玄宗豪奢逸的反面典型,但是,經千里之遙運抵長安,荔枝卻未變味,由此可見盛唐驛道通之發達。

  而唐朝的驛道承襲自前隋,在李二陛下時期從原本的基礎上繼續擴建,形以長安為中心,從長安到西域的西北驛道、從長安到西南的驛道、從長安至嶺南的驛道、從長安至江浙福建的驛道、從長安到北方草原地區的驛道、尚有兩條各自長安至山東、東北地區和荊州、夔州、忠州等西南地區的驛道,總計七條放狀的驛道,輻全國。

  驛道之上行人眾多,車馬碾,冰雪消化得更快,路況居然不錯。

  房俊帶著僕役,一行十人俱是雙馬,一路行來換馬不換人,傍晚時分已行至永寧縣臨泉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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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代最大的驛稱為都亭驛,是國都所在的驛站,每驛配驛丁25人。各道陸驛分為六等:第一等驛配驛丁20人,二等驛配驛丁15人,三等以下遞減,最後一等第六等驛為驛丁2至3人。

  帝王對於驛道之重視、驛道事業之繁盛,從這些數字便可見一斑。

  被稱為東都,地位僅次於長安,臨泉驛的規模自是不小。

  一排房舍建於路旁山林之,門闊五間,庭院森森。

  門前積雪打掃得甚是乾淨,出平整的青石板。早有驛卒老遠的見到一隊騎士疾馳而來,便候在路邊,待得房俊等人一到,便迎上前去。

  房俊翻下馬,長時間騎馬的雙有些力弱,差點一個趔趄摔倒,幸得那驛卒眼疾手快,手將其攙扶住。

  「這位郎君且慢一些,天寒路,某要摔倒才好。」

  房俊這才了口氣,自懷中掏出老爹的印鑑憑,丟給那驛卒。

  驛卒急忙接過,略略一看,連忙雙手舉著印鑑憑送還給房俊,恭恭敬敬的說道:「原來是房相的公子,小的有眼無珠,恕罪恕罪。」

  房俊笑道:「何罪之有?且備好上等酒菜,再換一批健馬,準備好熱水暖榻。」回頭對一個僕役說道:「打賞!」

  那僕役應了一聲,自褡褳中掏出一小塊銀子,賞給那驛卒。

  大唐缺銀,是以銅錢才是流通貨幣,像是金銀這些貴重的金屬,大多只是富貴人家將其打造,使用或者收藏,很流通於市面,所以價格昂貴。

  這一小塊銀子足有半兩,但價值絕對遠遠超過半吊銅錢,那驛卒幾時見過出手如此豪爽之人?

  頓時眉開眼笑,一疊聲的說道:「貴人且放心,小的這就去準備,保管貴人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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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話,一溜煙的跑進驛站去張羅準備。

  房俊了個懶腰,活一下快要在馬背上顛簸散架的子骨,正要進去驛站,忽聞旁邊有一人怪氣說道:「驛站乃國家之,卻為汝等紈絝豪奴強制使用,反而低聲下氣摧眉折腰,簡直荒謬!」

  這話里一沖天的酸氣……

  房家一個僕役當即怒道:「何人敢口出狂言,污衊吾家二郎?」

  房俊制止這名僕役,訝然回頭,便見到一條大漢正自驛站的偏房之中走出。

  這人三十許年紀,方臉膛,關刀眉,一雙眼炯炯有神,鼻直口方軀魁梧,只是那一張方正的臉上此時全是濃濃的不屑。

  上穿著一件破舊的服,補丁摞著補丁,袖口滿是油漬的痕跡,便是腳上的快靴都像是鯉魚四的張開……看樣式和應是個從八品的兒,許是縣尉或者諸司參軍之類。

  落魄而正直的員啊,房俊心想。

  對於這種人,房俊一向沒什麼好

  為人事,講究一個外圓方,心中自有壑,卻不必掛在臉上、放在裡。對於一個員來說,重要的是你的本職任務有沒有完,而不是要故作清高、憤世嫉俗。

  像是這樣素不相識便張開噴,只能說是腦子裡缺筋,跟是不是好沒什麼關係。

  穿著舊服就一定是清

  就算是清,就一定是民如子的好

  再退一步,就算是好,就一定是能臣幹吏?

  不見得……

  尤其是這種站在道德的制高點綁架他人的做法,房俊極度不屑。

  當下便說道:「某有個好爹,我爹大,你待怎地?咬我啊?傻了吧唧的……」

  說著,眼尾都不看那員,大搖大擺的進了驛站。

  後一干房家僕役心那個爽啊,跟著二郎混,就是得勁兒!

  這話說的,老子就有個大老爹,你不服?不服你也找一個啊……

  瞧瞧這位那臉,怕是要被憋死了吧?

  僕役們一掃路途的勞頓,嘻嘻哈哈的跟著房家進了驛站。

  唯獨剩下那位員,差點被房俊的話氣得鼻子都冒煙了。

  怎麼能將如此無恥的話說的這般理所當然?

  男兒漢大丈夫,靠著老爹作威作福難道是榮的一件事嗎?

  簡直無恥之尤!

  那員忿忿的一甩袍袖,轉也進驛站的正堂,天已晚,尚未吃飯,可不會有驛卒將飯菜送到他的房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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