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廣濤的事告一段落後，薑且回家睡了一個很長的覺。

    原本以為自己會失眠，會難，卻不想別的覺都沒有，隻是覺得渾上下很累，像是突然之間被幹了所有力氣一樣。

    奇怪的是周衍竟然也沒有前來糾纏，除了白天在公司理公事，私下裏竟然沒在麵。

    連送孩子都是司機或者餘承代勞。

    不免覺得奇怪，冷不防聽小家夥提起來。

    “媽媽，爸爸最近老是不在家，都是阿姨陪我睡，今天晚上你陪我好不好？”

    “你爸爸？不在家？他去哪裏了？”

    “我也不知道。”小家夥搖搖頭，一本正經的說，“不過我給他打電話的時候，聽到了好多年輕阿姨的聲音。”

    薑且反應了好半天，“啊？”

    “要不我們再給他打一個？”

    小家夥提議完，就兀自拿起電話手表給周衍撥了過去。

    等薑且阻攔的時候，電話已經接通了。

    小家夥撅著屁趴在沙發上，一扭一扭的，“爸爸，你今天要不要過來和我們一起吃晚飯呀？”

    周衍的聲音明顯著疲態。

    “好閨，爸爸現在有點忙，改天再陪你。”

    “哦。”

    小棉襖難得心，“那你記得好好吃飯。我們周一見哦。”

    “你有沒有乖乖聽媽媽的話？”周衍問，“沒有調皮吧？”

    “當然沒有，我可是媽媽的小心肝，喜歡我都來不及呢。”

    言辭之間頗有傲之意，說著湊到薑且邊用力的吻了薑且一口。

    周衍被逗的發笑，但薑且在意的點卻在背後嘈雜的背景音上。

    像是在醫院，聽見了有人在喊護士。

    沒吭聲，直到小家夥掛斷電話，薑且才轉而聯係了餘承。

    “他不舒服嗎？”

    薑且沒兜圈子，上來就直接開門見山。

    餘承愣了一下才回，“周總一切都好，您怎麽這麽問？”

    “那他為什麽在醫院？”

    餘承像是沒想到會被知道，“您怎麽知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要是替他遮掩，就證明他有貓膩。周意說，聽到好多年輕阿姨的聲音，該不會……他去找人了吧？”

    隨口扯了個玩笑，卻把餘承嚇了一跳。

    “怎麽會呢，周總對您的心意，不是天下皆知嗎？”

    “不用拿這種話來哄我，你不說，那我就去問別人。”

    他支支吾吾半晌，最後見實在瞞不住，隻好吐口，“是…周夫人病了。”

    周夫人？

    這麽說那天的電話，是跟周母有關？

    沒在監獄服刑？

    “周夫人有些不舒服，辦理了保外就醫，這段時間，周總得了空就在醫院，連休息都顧不上了，哪裏還有時間和別的人糾纏不清，您可千萬別誤會。”

    餘承的解釋薑且恍然大悟。

    難怪周衍遮遮掩掩，不肯。

    事關周夫人，他肯定在麵前要避諱一二。

    隻是平靜了問了句，“查出什麽問題了？”

    “暫時檢查結果還沒有出來，周總怕您多心，所以才不得已瞞。”

    他像是生怕生周衍的氣，一個勁的替他說好話。

    薑且就沒指因為外婆的事，周衍會徹底跟周母斷絕關係。

    他上雖然不說，但事出之後，做的一係列舉，都在表明他對周母的重視程度。

    能讓他以犯險，不顧原則的人，這個世界上都找不出來幾個。

    薑且呼出一口濁氣，說不上什麽心，倒是被自己下意識浮出來的念頭驚呆了。

    這該不會是周母為了逃避牢獄之災，想出來的計策吧？

    怎麽早不出事晚不出事，進了監獄服刑就生了這麽嚴重的病？豈非太過於巧合了？

    “不用告訴他我給你打過電話。”

    薑且大致了解了一下況，心裏也算有了底。

    看著在旁邊玩積木的小家夥，了的頭，商量道，“爸爸這段時間有事要忙，那這段時間，你住在媽媽這裏好不好？”

    小家夥紮著兩個羊角辮，一雙大眼睛烏溜溜的，“媽媽，你不生氣了？”

    薑且親親的手，耐心講道理，“我生氣是因為你一直哭鼻子，不肯聽我說話，下次不能這樣了，要是生病了怎麽辦？”

    “可是媽媽也不能一聲不吭就跑掉了，為什麽又不要我和爸爸了？”

    很沮喪的撅起了小。

    薑且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隻好把抱到懷裏，有些事還太小，就算說了也不會明白。

    和周衍這輩子，恐怕是注定要糾纏不清了。

    能到他在很努力的彌補之前的過錯，但是什麽都可以忽略不計，唯有在外婆這件事上，就是過不去。

    恨周母，這種恨比恨薑廣濤多一千一萬倍，奪走了這哥世界上最的人。

    永遠不會原諒。

    看見周母就會想到外婆是如何慘死的。

    如果要和殺人兇手為一家人，共同生活在一個屋簷下，沒有那麽大的肚量，更保證不了自己會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

    這是周衍付出多都抵消不了的。

    “媽媽錯了，那天媽媽態度不好，不該在小舅舅麵前兇你，我跟你道歉，對不起寶貝。”

    低頭蹭了蹭小家夥的臉，小家夥立馬親了薑且好幾下，用小手的把抱住。

    “媽媽不要難過，我會哭哭，是因為你突然不見了，找不到你，我著急。開心以後會好好聽話的。”

    小家夥就是喜歡跟黏在一起，很多時候連薑且都覺得不可思議。

    嚴格來講，周衍對幾乎沒怎麽發過脾氣，倒是，罰站，黑臉，總是把欺負哭，可小不點偏偏就是跟最親。

    這大概就是老話講的母子連心吧。

    薑且陪瘋玩了好半天才把人哄睡，與此同時，手機再度震起來。

    來電顯示，是周衍。

    薑且輕手輕腳的從房間走出來，猶豫了片刻，才接通。

    “幹什麽呢？”

    男人低沉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讓薑且的心莫名跟著揪了起來。

    “剛把孩子哄睡，你在哪兒？”

    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若無其事。

    男人回答的也很言簡意賅，“外麵。”

    他似乎是在煙，薑且聽到了打火機的聲音。

    問，“很晚了，還不回家嗎？”

    “查崗？”他悶笑聲中，帶著眼可見的疲態，“沒人。”

    沒什麽的糾正，“你別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搞的好像我有多在意一樣。”

    他吐出一口煙霧，毫無征兆的說，“想你了。”

    薑且眉心微蹙，被這聲猝不及防的表白搞的心五味雜陳。

    不知道該回應什麽，於是便趁機把準備接小開心過來住的事跟周衍說了一下。

    男人沒有毫猶豫就同意了，還說薑廣濤的案子，後期他會拜托朋友幫忙跟進，不必擔心，必定會還一個應有的公道。

    又不著痕跡的勸了半天，讓不要因為被親人傷害而難過。

    全程都沒有提自己那邊的況。

    看樣子是鐵了心不打算把周母的事跟說了。

    究竟是害怕知道了想起過去的傷心事，讓這段時間付出的努力毀於一旦，還是其中另有？

    薑且控製不住去懷疑他背後的真實用意，盡管知道把人想的這樣齷齪不對，卻還是試探道，“你最近好像很忙？”

    他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思考說辭，最後隻是雲淡風輕的說，“…有點別的事。”

    反問，“需要幫忙嗎？”

    “我自己可以搞定。”

    許是回絕的連自己都覺得果斷的異常，他頓了一下，又擺出一副戲謔的口吻，“想見我直說，不用拐彎抹角。”

    盯著自己的腳尖嗤笑，“我是怕你因為私事耽誤工作。”

    “放心，我一刻也不敢懈怠，要是不信的話，周一你可以去查。”

    到底還是沒有敢貿然捅破這層窗戶紙，簡單聊了幾句，薑且便準備掛斷了。

    他卻不知道怎麽想的，突然喊住，極為嚴肅認真的問，“薑兒，我們複婚好不好？”

    薑且心下狠狠一，仿佛有隻無形的大掌，遏製住了自己的嚨，連呼吸都覺得艱難起來。

    複婚……對於他和來說，這是一件多麽奢侈的事。

    三年的牢籠，外婆的一條命，想要如數磨平，簡直是癡人說夢。

    屏氣凝神半晌，卻隻是丟下句，“注意休息。”

    隨後就逃也似的掛斷了電話。

    聽著聽筒裏傳來的忙音，周衍維持著原有的姿勢一不好半晌，最後從嚨裏溢出一聲苦笑。

    他仰頭，站在醫院的天臺上，從來沒有一刻覺得，自己原來這麽失敗。

    關鍵時刻，邊居然連個可以說心裏話的人都沒有。

    應該是他做的還不夠好吧？否則不會從頭到尾連口都不曾鬆一次。

    當真是一幻想都不給他留。

    事的走向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偏離了原本的設想。

    他空有一腔蠻力，卻愣是拽不回這隻想要飛走的風箏。

    他答應兒的承諾，一時半會都兌現不了了。

    “周總，不好了，太太又開始流了，止都止不住。”

    突然，護工又通知了噩耗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