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畫塵徹底不了了。
這都什麼七八糟的?還有人活路沒有了?這老頭子是真傻還是故意耍自己玩呢?拿了錢還要扣著自己,沒有這麼幹事兒的吧?
李畫塵一下子跳下馬車「大爺,好話賴話我都說的差不多了,您要是再攔著我,可別怪我不客氣了,別以為你是老人,我就不敢打你!」
五分鐘後,李畫塵鼻青臉腫,規規矩矩地一鞠躬「大爺,請問豬圈的方向怎麼走?我著急趕時間去上班。」
二十分鐘後,李畫塵站在豬圈門口,看著碩大的豬圈,一臉絕。
大爺很善良,給李畫塵介紹,哪頭豬姓什麼什麼,什麼脾氣、什麼秉、什麼特點、什麼作息規律。
李畫塵聽的頭都大了。他哪裡知道,養豬還得知道這些豬都什麼啊?
李畫塵趁著大爺不在的時候,鬼鬼祟祟地逃掉了。摘掉了皮兜兜,了皮靴子,咬牙切齒地罵。
「仙人仙人!我日你仙人闆闆!老子來這裡餵豬,那味道能讓我三天吃不下去飯去。那老頭不見了,我說什麼也得找你理論理論,要打要殺隨便你,侮辱我不行,當我沒尊嚴嗎?我是李畫塵!北國王子!五老翁的弟子!南國的雙料婿!江湖上朋友大把,走到哪裡沒人給麵子?」
李畫塵走了幾步就站住了,前麵站著幾個人。
幾個大叔、大嬸兒麵凝重,都穿著大皮,顯然是養豬場的工作人員。
李畫塵瞇起眼睛「各位長輩,能否,給晚輩讓開一條路?」
一個人著外地口音站了出來「你這個瓜娃子咋還逃跑?還在這裡罵仙惹(人),你木有教養麼?打這個孫兒!」
李畫塵把套袖猛地摔在地上「打就打!讓你們知道我南極仙翁傳人的厲害!」
五分鐘以後。
李畫塵鼻青臉腫,點頭哈腰地挨個給叔叔、嬸嬸點煙「哎哎,點上點上,嗨,養豬好的。大叔您煙癮大呀,嗬嗬,再來一備上,來來來,別客氣,備上備上。」
半夜的時候,李畫塵突然從炕蓆上坐起,左右看看,邊的大叔已經睡的跟死豬一樣了,呼嚕打的比豬還響。關鍵是還有節奏,他和外麵的幾頭大公豬,簡直就是一個合唱團,高低音搭配的完無缺,他唱主音,那些豬給他和聲……。聽風格,像是義大利的歌劇……。
李畫塵抱著自己的服,拎著鞋子,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穿好了鞋子,遠了一點就一路狂奔。
跑著跑著,就覺前麵有幾個人影,影影綽綽地站在月之下。
李畫塵站在原地,借著月仔細一看,點點頭「我要說我是出來上廁所的,你們信麼?」
大叔點燃一支煙,憂鬱地吐了一口煙圈「這孫兒睡覺打呼嚕,吵的豬都睡不著了,打他!」
李畫塵把服摔在地上,大喝一聲「欺人太甚了你們!我跟你們拚了,啊——!」
十分鐘以後,李畫塵跪在地上「其實我仔細想了一下,仙人這麼做一定有的考量,我不應該總是想著逃走,最起碼,應該先悉一下這裡的環境。而且大家都對我這麼好,對我這麼照顧,就這麼一聲不響地走掉,確實說不過去。不過我看這樣子天就要亮了,是不是快要開工了?豬食還沒和呢吧?別因為我一個人,耽誤了大家開飯,個人小於集,這點道理我還是懂的。」
三天了。
李畫塵瘦了一圈兒。
這和李畫塵之前想的就完全不同了。他以為瑤池仙人要開個什麼長老院會議什麼的。對自己大加審判,最後給自己定個罪名。但是礙於自己的份,多會從輕發落一些,搞不好還讓自己和姬驚鴻雙宿雙飛……。
但他顯然是想多了。
瑤池仙人一到了瑤池,本就不搭理他了。就給他扔在了這個養豬場,天天和這些養豬工人混在一起,養豬、餵豬、給豬洗澡……。這算什麼?要打要殺給個痛快的啊?這不是非法囚麼?
更鬧心的是,這個養豬場的人是不是有點厲害過份了?自己全套的戰神裝備都召喚出來了,被他們薅著頭髮踹,打的鼻青臉腫。這些玩意有這本事乾點嘛不好?餵豬!?你們就沒有點別的追求嗎?
三天後的一個夜晚,李畫塵再度策劃了逃跑計劃。
白天不行,晚上也不行,大路不行,小路也不行。老子這一次走房頂!
李畫塵運足了輕功,在房頂穿梭,心裡咬牙切齒我就不信,老子引以為傲的輕功,你們也跟得上。這一次,我就是衝出地球,也絕對不會停下我自由奔放的腳步!
這是飛揚的覺!
i believe i can fly!
我要飛的更高!飛的更高嗷!狂風一樣舞蹈,掙懷抱……。
李畫塵突然覺,一個黑影從自己頭上飄過,遮住了月。仰起頭來,一個碩大的腳板,已經近在眼前……。
李畫塵像是一枚炸彈一樣墜落在養豬場附近的位置,嚇壞了周圍的老鼠青蛙。
李畫塵逐漸發現,這幾位大叔大嬸,他們不是打的。他們竟然在布陣。
實際上,如果真的要單挑的話,他們沒人是自己的對手,而要群架的話,自己也不應該輸的這麼慘。
關鍵是陷了個死迴圈,就是自己無論站在那個位置,都是死門。而自己的生門,是怎麼也守不住。幾位大叔大嬸的位置完,完到自己無論沖向哪裡,都有人在不可思議的位置上等著自己。
李畫塵來了脾氣,今天說什麼也要和這個陣鬥上一鬥。
但是,這個陣太奇怪了。李畫塵總是覺,自己差一點就可以突破了,差一點就可以破陣了,但是這差的一點點……就是永遠都差那麼一點點。不多不,就一點點。
李畫塵激戰了三十多分鐘,汗如雨下,氣如牛,但是這個陣一如當初,沒有毫的破綻。繼位大叔大嬸十分得意,似乎在向李畫塵挑釁一樣。
躺在床上,李畫塵翻過,問通鋪旁邊的大叔「大叔,您當初是為什麼來到瑤池的?仙人到底是個什麼脾氣?什麼時候才放我走啊?」
大叔懶洋洋地道「這誰說得準?有的被困住的第二天就殺掉了,有的是過幾年就見麵了,冰釋前嫌,還給某了個差事。還有的……就再也不管了。反正這裡是瑤池,不放手,誰也逃不掉。」
「你們就心甘願被囚?!」
「我們不是被囚的,我們就是這裡的人,世世代代都生活在這裡。」大叔道「其實在這裡好的,我們的人都會出去驗生活,年輕的時候。但是,外麵的世界節奏太快了,人心也壞,一不留神就被騙、被、被冤枉。外麵的人啊,哼,一個個看上去人五人六,蓋高樓、弄電腦、拍電影、開汽車……,穿著漂亮的服,梳著世上的髮型。但是一張就是利益啊、效益啊、票啊、投資啊什麼的。不就是為了錢麼?」
「靠自己的本事賺錢沒錯啊。」
「沒錯,仙人也說了,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人生下來就是要追求的。外麵的人追求夢想、追求富貴、追求就,而我們的追求,是平靜和善良。」
「哇,那很高階啊。」
「哎呀,我也不太懂。」大叔道「總之,喜歡外麵的人,仙人都不攔著,隻是廢掉武功,讓他們沒辦法用瑤池的功夫。然後在外麵自己討生活。不喜歡的,就回來,繼續在這裡安靜地生活。娶妻生子,其樂融融。仙人說,外麵的是去征服世界,裡麵的人是追求自我,找到自己、認識自己、完善自己……外麵是鬥,裡麵是修行。我也搞不懂這些,我就是覺得在瑤池生活,簡單又滿足,好的。」
李畫塵沉默了許久。
的確,瑤池的人可能沒什麼鬥誌,也沒什麼野心。但是,他們麵對的是自己,他們有一個純凈的世界,簡單的規則。這裡的人家家戶戶夜不閉戶路不拾,沒人搶拐騙,沒人機關算盡。
他們就是安靜地生活,按部就班,從一天就能看到他們老去和死亡的樣子。這樣的生活,外麵的人怕是一天也過不了,會崩潰,會發瘋。但是同理,外麵的生活,這裡的人也過不了。他們不了那鋼筋混凝土搭建的,充滿了激烈競爭和爾虞我詐的殘酷戰場。
仙人勾勒出了一片樂土,接納能夠喜歡這裡,接納這裡的人。不強求、不乾擾。
「瑤池有多大?」
「很大。」
「很大是多大?」
「我也不知道。」
「被囚的人多麼?」
「不多。」大叔道「有時候,也會有外麵的人想要進來。有時候也有裡麵的人出去。」
「你們這裡經常出去採買?」
「嗯。外麵的很多東西都好用的,確實方便很多。」
「不擔心你們跑掉嗎?或者是出賣瑤池的位置?」
「哈哈哈哈!」大叔哈哈一笑「不擔心,也不需要擔心。因為我們沒人會逃,要走就打聲招呼就行了。而出賣瑤池的位置,我們到現在也不知道,這裡是個什麼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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