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畫塵看著那一大灘,噴的所有菜裡幾乎都有了。
張笑然和應凝凝都嚇傻了,兩個人坐在原地,呆若木。
過了一陣子,冷星魂走了回來,臉好了很多,微微一笑:「真是抱歉,害得大家……。」
「怎麼回事!」李畫塵暴打斷:「怎麼會這樣?」
冷星魂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說。
「問你吶!」李畫塵喊了起來,嚇的應凝凝和張笑然一起抖了一下。
「師兄,我命不久矣,以後門派,靠你和三師弟了。」
「放屁!」李畫塵一下子把筷子摔在桌子上,兩筷子被摔的蹦了起來,掉在地上:「怎麼回事!」
冷星魂笑了,他知道,這是李畫塵走心了。雖然從小打打鬧鬧,一直相互討厭,不喜歡。但是畢竟是十幾年的了。
「我的丹田百損,已經迴天乏力,誰也救不活的。」冷星魂道:「師父用九重溫神功幫我治療了很久,也沒什麼起。不過你放心,我會在半年之為新一屆的江湖十大,好歹幫師父和咱們門派掙個麵……。」
「狗屁麵!」李畫塵突然溫和下來:「把……把手給我。」
「沒用的……。」
「你給我。」李畫塵的聲音突然特別溫和,但是帶著命令的口吻。
冷星魂慘然一笑,慢慢地出手掌,兩個孩子已經開始哭了起來,李畫塵回頭瞪了倆一眼:「哭什麼?」又緩和了語氣,努力製自己的憤怒:「你們先回去,我和師弟說會兒話。哦,對了,我一會兒把這兒收拾一下,你們再點一些吃的來。」
兩個孩子幾步一回頭地走上樓去。
李畫塵握著冷星魂的手腕,心越來越涼。丹田……廢了。
李畫塵的手都哆嗦了,他慢慢地回手,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什麼時候的事?」
「有大概半年了。」
「師父怎麼說?」
「師父說看機緣,將來或許能夠渡過這個劫。」冷星魂依舊是靦腆地一笑:「但是我知道,他隻是寬我的心,師父如此大能,都沒辦法,我是沒救的。」
李畫塵覺頭昏腦漲,思緒煩,他的手不知道應該放在哪裡,不斷地著自己的臉:「你練的什麼功啊?」
冷星魂道:「一念焚天訣。」
「那是你從小就練的功法,不可能。」
「就是它。」冷星魂道:「我練到第八層關隘的時候,師父就和我聊過這個問題,這是我自己選的。他說,這個功法需要有天大的造化和機緣,還需要極高的天賦和自控力。你練不了,老三也練不了,隻有我穩重老,或許可以一試。唯獨的一個缺憾就是,第八層關隘以後,要去到第九層……。」
「怎麼樣?」
「需要死一次。」
「啊!?」
「我可以不死,但是……就得永遠停留在這裡。」冷星魂道:「師父說,即便停留在這裡,我也足以為武林中數一數二的高手了,他不強求。但是我決定試一試,為了師父,為了您。」
「不
是不是,你、你你你等會兒,我怎麼聽著是師父坑了你呢?」
「不是師父坑我。這個事兒,在我十二歲的時候,師父就和我通了。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冷星魂道:「師父一直最喜歡你,他要我立下重誓,如果有一天,要犧牲我來全你,我必須義無反顧。」
李畫塵睜大了眼睛,淚水在眼圈裡打轉。
「我答應了。」冷星魂微微一笑,笑的那麼燦爛:「我和師父一樣,我們都堅信,這個世界將來的命運,在你的手上。」
「師父瘋啦!?」李畫塵猛地站起來:「你也瘋啦!?你們到底在幹嘛?什麼未來在我手上,你們各個都比我厲害,要掌控未來你們自己手好不好,玩呢!?」
冷星魂聳聳肩,似乎很不意外:「師父說,你能做到我永遠也做不到的事,我也這麼認為。」
「你當然是師父說什麼都說對啦!」李畫塵氣呼呼地來回走,一邊生氣,一邊抹去眼淚:「現在說這個沒用了,有辦法,肯定有辦法,一定有辦法。師父說過,這個世界上,就沒有治不好的病,救不活的人,隻是天道、機緣、巔峰的技藝,太過難求。」
「大師兄你錯了。」冷星魂看著桌麵,自己的,平靜地道:「你們都以為我是乖孩子,從來都不反抗,師父說什麼我就聽什麼。其實不是。」
李畫塵轉過,看著他。
冷星魂道:「我其實也很叛逆,還記不記得小的時候,你和老三總是欺負我?我有好幾次,曾經真的想殺了你們。」
李畫塵吞吞吐吐地道:「那……小時候都不懂事,我和老三也荒唐,不怪你。我都覺得我自己很欠揍。」
冷星魂咧一笑:「我曾經往你的飯菜裡吐口水。」
李畫塵一愣:「我靠。」
冷星魂道:「其實每次你和三師弟逃跑出去玩,吃的躲在山裡吃,在雨夜出去過夜,我都很羨慕。我不是生氣你們不守規矩,而是生氣我自己,不敢像你們一樣,不怕挨師父的打,也不怕他罵。」
「唉,你說這些幹啥。」李畫塵道:「你的這個問題,我想想,應該還是有辦法,唉,師父說沒說,有沒有什麼東西,或者什麼人,什麼辦法,可以治好的?」
冷星魂道:「說了,他說他不知道什麼辦法,不過他提到了一個人,說如果是他的話,或許還有辦法可以想。」
「誰?」
「葯瘋子。」
「葯瘋子!?」李畫塵道:「他應該是已經是快土的人了,是當今五老翁之一,葯翁?」
「是。」冷星魂道:「師父說,他要是還活著,應該還有辦法。可惜,師父和葯翁的關係不好,葯翁不可能幫師父的徒弟,而且就算找得到他,他也願意幫忙,也未必就會這種迴天神技。」
「葯翁現在何?」
「師父說,葯翁在一個十分神的地方居,別說是尋常人,就算是三劍聖、五老、十大,要見到他也得他樂意。師父要見他,怕是難上加難。」
李畫塵頹然地坐了下去:「五老
翁之中,就數葯翁最神鬼莫測,要找他太難了。」
「所以師父讓我儘快為十大,一來為你在江湖上名鋪路,二來也可以嘗試打探葯翁的蹤跡。」
「師父說沒說……。」李畫塵有些不敢說出口,但是還是問:「你還能……還有多時間?」
「最多一年。」
李畫塵閉上了眼睛,抬著下。
冷星魂用筷子夾了一口帶的水煮魚,吃了一口:「大師兄,這麼看不開,可不像你啊,我都看開了,你看看我,每天都開開心心的,想吃就吃,想玩就玩。現在師父在閉關,師叔也不怎麼管我,我就……。」
「半年!」李畫塵突然睜開眼睛,目如炬,語氣堅定:「最多九個月,你給我住,十大什麼的能爭取就爭取,爭取不到就拉倒,我不用你給我鋪路,你也不是鐵道部的。總之半年到九個月之,我一定能找到葯翁,讓他幫你治病!」
冷星魂笑了:「這纔是我大師兄,就靠你了,唉,這家的水煮魚真的味道不錯啊。」
「哎呀還吃什麼,我讓他們點餐了,咱們吃點別的。」
冷星魂裡嚼著東西道:「大師兄,你看我最近是不是也隨便的了?我覺我越來越像你了。」
李畫塵隨便答應:「哪有,你比我帥多了。唉,老三知道嗎?」
「他不知道。」冷星魂道:「沒告訴他,犯不上讓他鬧心,今天要是忍得住,你也不會知道的。」
李畫塵看著冷星魂吃東西,心裡像是被刀絞一樣。
自己的師弟,從小到大的兄弟。他英俊的沒話說,家庭也是名門族,天賦、才華也超過自己不知道幾百倍,但是偏偏是練功練的丹田百損……。
他還像是個傻小子一樣,自顧自地吃東西,好像這些事兒本就沒往心裡去一樣。而且他吃東西的樣子,越來越像自己了。
「小子。」李畫塵道:「我沒跟你開玩笑,也沒說大話,我說能做到,就是能做到。你給我等著,半年,就半年,我半年之,好歹也會找到葯翁,讓他給你治病,你別給我當笑話聽。」
「我知道。」冷星魂抬起頭,看著李畫塵:「你很認真,我也很認真。」
有人敲門。
應凝凝立刻出現在樓二樓梯的拐角,指著大門:「是……送餐的,我們點的。」
的旁邊站著應凝凝,兩個人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樓梯那裡聽,兩個人都哭的梨花帶雨。
李畫塵躺在床上,自己還沒有到中四門,但是自己的師弟,已經早就晉級到了上四門。
什麼是上四門?那是武學的最高境界,是能夠讓人像神一樣去崇拜、去敬畏的境界。
李畫塵躺在被窩裡抹眼淚,他真的不想知道這個壞訊息。這種訊息堵的他口難,他隻要一想起這件事,就覺好像有一塊大石頭在自己口,讓自己不過氣來。而他又本沒辦法讓自己不去想,不去傷心,不去難過。
葯翁,你最好給我識相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