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妧沒有理會,掀開被子躺進被褥中, 背對了一會兒, 喚道:“裴衍。”
“嗯?”
“你從何時開始......喜歡我的?”
裴衍側躺在床上, 過半垂的帳簾,看向子的背, “不知不覺吧。”
“總會有個清楚自己心意的時刻。”
裴衍淡笑, “等妧兒喜歡上為夫就會知道,喜歡這一時刻很難被界定, 而在你確定自己喜歡一個人時, 你會發現, 或許早就深種了。”
火燭泣淚, 映亮桌上的銀罌和釉, 也映亮了隔扇旁的函匣和熏爐, 屋里橙黃暖煦,無一暗角,包括秦妧的心。
秦妧沒再追問下去,反復“咀嚼”著裴衍最后那段話,慢慢合上了眼簾。
屋外蟲聲不斷,明日又將迎來晨,傾灑在萬之上,綺粲煦媮、杲杲皓曜,融得了寒川,化得開冰河,一切都將向而生吧。
秦妧說在心里。
長子清醒,楊氏松了一口氣,同時又生出濃濃的惆悵,于深夜執筆寫下一封家書,將次子和敬王的事一并告知給了丈夫,并讓人快馬加鞭送往湘玉城,想要了解一下丈夫對這兩件事的看法。
待收到丈夫回信時,已是立秋日。
楊氏于妝臺前拆開信函,僅僅閱了一半就僵了面龐。
丈夫在信中說,“紅”為禍水,若是連最后一點兒孝心和恩都失了,必然會釀滾燙的巖漿,摧毀侯府的氣運,妻能以主母的份正視此事,嚴家風、逐禍水、凝親,剔除妖長媳之名,保裴氏興旺不衰。
楊氏攥皺了信函,對鏡搖搖頭,不覺得錯在秦妧,畢竟生父不仁在前,又縱容現任妻子詆毀前妻之名,為兒,怎能茍且不去計較......
雙手撐額,頗頭脹,今日諸事不順,都圍繞著一個“恨”字。次子恨長子、長媳恨生父,這冤冤之債,何時能了?
**
秋日楸樹繁茂,桂花也即將迎來盛放,雖天氣還是炎熱,但早晚會涼快許多。
裴衍的傷已痊愈,每日按部就班地上下值,與秦妧還在分榻而居,前日還因親了一下臉頰,被攆去了書房。
誰能想象,姱容修態的裴相也有無可奈何的時候。
傍晚霞滿天,高溫中著涼風,秦妧從鈴蘭苑回來時,發現府中木匠正在涼亭安裝秋千。
一白的男子站在亭邊,見回來,溫笑著迎上去,“聽悅芙說,你喜歡秋千,咱們在院子里安一個。”
小姑子這張啊......
近些日子,也不知裴悅芙那丫頭是不是與楊歆芷惡了,總喜歡纏著,還會邀去鈴蘭苑小坐,不是分零就是閑聊家常,憨的小模樣時不時會逗得哭笑不得。
不管妻子會不會喜歡,這都是討好的一種方式,裴衍像個賢夫一般,在木匠們收工離開后,拿過抹布拭起秋千上的木頭屑,以免刺破秦妧的。
看他任勞任怨的樣子,秦妧上還很平坦的小腹,“結實嗎?我怕嚇到孩子。”
“反復加固了。”裴衍握住秋千的兩麻繩,示意秦妧過來試試。
金燦燦的傍晚,秦妧像只傲然立的白鶴,邁開優雅的步子,不不慢地拾階而上,讓等在亭中的男子了為遮形的杳靄云霧,也了任白鶴棲息的牢固椏枝,不會讓有半點閃失。
穩穩地坐在秋千上,秦妧抓住兩側麻繩,小幅度地晃起來,白的擺隨風飄曳,出一雙小巧繡鞋。
裴衍站在后面,靜靜凝著纖細的背影,提醒說可以再大幅度一些,“有我在的,沒事。”
秦妧加大晃,恍惚找回了年時沒有過的樂趣。
葫蘆門外,久不現的楊歆芷著涼亭中的一幕,覺得甚是刺眼,那個天之驕子一樣的表兄,為這子一再折腰,卻對一再疏離,使快要搖賴在侯府的決心了。
白了一眼,快步離開,等回到客院時,忽聽一聲輕蔑的笑傳耳畔。
轉頭看去,見庭中站著個紫影,甚覺詫異。
“二表兄怎麼來了?”
庭中除了裴灝再無其他人,楊歆芷有些心慌,如今的裴灝像個游手好閑的紈绔子弟,縱使吏部一催再催,也不回朝中任職,不知是徹底頹廢了,還是在打什麼主意。
裴灝從枝頭摘下一朵未開的花骨朵,轉過笑道:“這是侯府,我是府中嫡子,連來客院都要經過你的同意嗎?”
哪里想到他一上來就是冷嘲熱諷,楊歆芷有種被挖苦到的恥,忍著酸福福,“那二表兄慢慢賞花,小妹先行告辭了。”
說著轉快步走向客房,生怕多留一會兒就會哭出聲失了面。
可背后的男子顯然沒有放過的意思,“表妹,世態炎涼,我想你也到了,自從大嫂嫁進門,你在府中的地位搖搖墜,快要撐不下去了吧?”
楊歆芷停下步子,帶了幾分戒備,“什麼意思?”
像是在看待一顆很有利用價值的棋子,裴灝將那花骨朵別在了楊歆芷的耳邊,大有欣賞的意味兒,“表妹姿清秀,獨韻味,該好好利用才是。”
儇狎的舉和佻達的話語,令楊歆芷到了冒犯,退開一步,“表兄自重。”
裴灝卻聳肩笑了起來,“放心吧,我不會對你產生意念的,我只是在提醒你,老大不小了,再不為自己爭取,恐會熬老姑娘了。你那點心思,藏也沒用,不如飛蛾撲火一次,萬一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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