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州，淮安，大帥府，竹悠揚，歌聲纏綿，復州頭牌千金一笑樓的丁鈴載歌載舞，偌大的廳帶飛揚，觥籌錯，彌漫著一糜糜氣息。向顯鶴正在大宴復州高顯貴，今天流竄到復州安陸的賊匪再一次被定州軍追上并大敗之，被迫遁深山，捷報傳來，向顯鶴大喜過，大擺宴席，慶賀復州指日可平。

淮安府有名號的樓子里的紅姑娘們都被了來，大廳蔦聲燕語，不論是文武將，都是依紅偎翠，在言溫語之中滿臉紅，杯酒，對口酒，百忙之中，還不忘上下其手，掐，在姑娘們拒還迎之中忘乎所以，飄飄然不知何方了。

一典舞罷，臉上微現汗漬的丁鈴坐到向顯鶴邊，笑得兩眼只剩一條細的向顯鶴一把摟過丁鈴纖細的小蠻腰，將胖嘟嘟的臉湊了上去，波地在對方的郟上親了一口，丁鈴嗔怪地雙手在那上用力一推，“大帥，奴家都累死了，水都還沒喝一口呢”

向顯鶴樂得哈哈大笑，端起酒杯，湊到丁鈴的櫻桃小口邊，丁鈴眼橫飛，輕啟朱，喝了杯中酒，在杯沿上留下一圈鮮紅的印，向顯鶴舉起酒杯，出嘟嘟舌頭，輕輕一。

“大帥”一口氣喝一杯酒的丁鈴臉更顯緋紅，“今日奴家可是使出了渾解數，大帥可得重重賞我。”

“賞，賞，重賞”在懷里扭來扭去的玉溫香讓向顯鶴意迷。“大帥我什麼時候虧待了我的小寶貝的？”

丁鈴吃吃笑著，端起一杯酒，湊到了向顯鶴的邊，這些日子以來，復州大，無數原本的豪紳鹽商頃刻之間傾家產，連累得千金一笑樓的生意也一落千丈，想要維持一笑樓第一青樓的牌子，那開銷可也是不小的，已到有些吃不消了，時局再不改觀，就得吃老本了。

坐在向顯鶴邊的紀思塵紀師爺懷里也坐著一個姑娘，不過他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今天收到清風的口信，謀奪復州的步伐將要加快，復州變天在際，看著廳里醉生夢死的高顯貴猶自做著夢，心里不由冷笑，同時又對自己的前程有一種莫名的擔憂，自己現在在復州雖然位不顯，但也算是大帥的心腹，但以后會怎麼樣呢？他心里實在沒底。

必須要抱著清風這大，自從加統計調查司之后，慢慢地從定州來人中也聽到了一些關于清風的傳聞，對于清風在定州的特殊的地位也已知之甚詳，只要能得到的賞識，自己還怕不能飛黃騰達麼？向大帥已是秋后的螞蚱，蹦不了幾天了，自己另擇高枝，只能算是識時務，向帥不是做大事的人啊與定州李清比起來，那是云泥之別，跟著向大帥，自己一輩子子也就這樣了，但轉投定州，說不定將來的就不可限量。

門外匆匆奔來一名親兵，俯在向顯鶴的耳邊低低說了幾句。

“什麼？”向顯鶴的臉上現出驚容，“鐘子期？這條青狼他怎麼會到到這里來？哼哼，寧王當真還是不甘寂寞啊，居然搞事搞到我這里來了。”

紀思塵心臟猛地一跳，鐘子期，寧王的心腹，負責寧王所有的黑暗事務，在這行當中被做青狼，當年寧王與當今天天啟皇帝爭奪皇位失敗后，被封為寧王就蕃地方已有十年，開始幾年還算安靜，一直非常低調地在蕃地默默地過活，但隨著時局的變化，寧王已逐漸活躍起來了，而作為寧王心腹的鐘子期也開始廣為人知。在統計調查司列舉的需要重點關注的人員名單中，鐘子期高居前三，僅僅排名在朝廷職方司袁方，李氏暗影李宗華之后。

“走，去見見青狼。”向顯鶴站了起來，轉對紀思塵道：“紀師爺，你陪我一起去，看看這鐘子期想干什麼”

紀思塵正中下懷，眼下復州象，這鐘子期不期而至，絕非什麼好事，能到對方的底牌，對于定州接下來的作肯定大有脾宜。

手在丁鈴的上了一把，向顯鶴n笑道：“小寶貝先自己喝著，待會兒大帥好好地收拾你。”

鐘子期仍是一副不羈的模樣，滿不在乎地在向顯鶴書房中欣賞著對方收藏的名人字畫，古玩珍寶，許思宇正襟危坐，骨節突出的手抱在前，一臉的鄭重神。

門外傳來腳步聲，許思宇霍地站了起來，鐘子期微笑著轉過來，抱拳向一臉沉的向顯鶴作了一揖，笑道：“鐘子期見過向大帥，向大帥安好”

向顯鶴哼了一聲，徑自走到書案前坐下，紀思塵向兩人微微欠為禮，走到向顯鶴邊。

“鐘子期，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到我復州來，你是怕我的刀不利嗎？”向顯鶴冷笑道，他們向氏家族是當今外戚，天啟的皇后便是出自向家，與曾與天啟爭奪皇位的寧王自是尿不到一個壺里。

鐘子期瀟然一笑，道：“向大帥的刀自然是利的，只是不知道最后會砍到誰的上，鐘某此來，可是救你的，想不到向大帥居然一見面便惡語相向，真是讓鐘某失啊”

許思塵心中一跳，果然如此。

向顯鶴哈哈大笑，“鐘子期，你當向某是三歲小孩，可以隨意恫嚇麼？不錯，復州現在的確有些小子，但轉眼之間便可平定，向某安枕高臥，何來命之憂？你大言炙炙，當真不是死字怎麼寫？”

鐘子期放聲大笑，“當然當然，的確是小子，定州軍軍威赫赫，所到之，流賊土崩瓦解，只是奇怪的很哪，那匪首半天云與定州軍屢戰屢敗，卻屢戰屢強，從初期的千余人馬，到現在上萬人眾，愈戰愈強，禍害的地方越來越多，定州軍追著打，將半天云趕得飛狗跳，為什麼沒有讓這個流賊傷筋骨啊？到現在還活蹦跳的。”

紀思塵微笑道：“流匪作，所到之，裹協民眾，那匪首半天云的銳已被定州軍剿得七七八八，剩余一些殘匪，即便還有萬余人，又得了什麼氣候，鐘先生還不知道吧，就在今天，定州軍再次大捷，半天云元氣大傷，已被迫遁深山了。”

鐘子期轉過頭來，“這位是？”

紀思塵一拱手，“區區紀思塵，在向大帥這里參謀知事， 賤名不足掛齒。”

鐘子期微微一笑，“正是因為此事，鐘某才趕到這里來啊，向大帥，今早我卻看到了一析奇事，不知向大帥要不要聽啊？”

向顯鶴冷笑道：“有屁快放，老子還要喝灑去呢”

“鐘某今天看到兩只軍隊錯而過，兩只隊伍之間相距不過十余里，當真是犬之聲相聞，初時還以為是大帥的兵馬調，再細細察看，居然一支是來為向大帥剿匪的定州軍，另一支嘛，哈哈哈，卻是向大帥口中的流匪了。鐘某也算是見過世面之人，怎麼看也不覺得那支流匪像是殘兵敗將啊，兩軍隔著區區十余里路，居然井水不犯河水，真是奇哉怪也”

鐘子期悠然道，一邊的許思宇臉上出冷笑。

向顯鶴臉大變，“你這是什麼意思？”

“向大帥不請我坐下喝上一杯茶麼？”鐘子期笑道。

向顯鶴沉默半晌，道：“來人，給兩位先生看座，上茶。”

慢悠悠地品著茶，鐘子期看著向顯鶴越來越不耐的神，知道火候已到，過猶不及，他知道對方可不是一個什麼有雅量的人。

“子期起初也覺得甚是奇怪，不由細細地想起定州軍進復州后的所作所為，這才恍然大悟，大帥您可明白了？”

向顯鶴哼了一聲，“什麼明白了？”

鐘了期搖搖頭，眼前這人人如其形，當真蠢材一個，也不知向氏一族是看上了他哪一點，居然讓他出任復州大帥一職的，除了貪財弄錢有一點小手段之外，純粹便是一飯桶。

“定州軍在縱匪啊。”

“縱匪？他們圖什麼，軍費本帥一次地給他們補齊，打得越久，他們便撈得越，這許多日子以來，也不見定州軍向我手討要軍費。”向顯鶴道。

鐘子期哭笑不得，“大帥，他們哪里是圖錢，他們圖的是你的復州啊”

向顯鶴大驚，霍地站起，“此話怎講？”

“大帥細細思量思量，過山風所過之，于民眾秋毫無犯，卻將當地吏殺得七零八，大家豪族掠奪得一干二凈，但接著定州軍便將他們打跑，但他們極快地便恢復了當地的吏系統，大帥，這些員不是您派去的吧？”

向顯鶴搖頭，“姜參將說為了以最快地速度恢復當地的安寧，所以定州軍便臨時從當地選拔出了一批員，等匪患過后再由我來定奪他們的去留。這有什麼干系，這些吏還不是我復州人，又不是從定州過來的？”

“大帥想想，定州軍人生地不，為什麼打下一地，很快地便能找到這麼多的士人出任吏，這分明是他們早有勾搭啊我敢說，這些地方現在已完全落了定州手中，只有大帥還蒙在鼓里啊”鐘子期嘆道。

向顯鶴臉上變，“只怕，只怕這是你惡意揣測吧？”

鐘子期笑道：“我有一策，可以讓大帥馬上判明定州是不是想要染指復州？”

向顯鶴臉變幻，半晌才道：“你講。”

“大帥通知定州軍，您要去海陵，去灣口鹽場視察，我敢保證，您的隊伍一出淮安，半天云那賊匪便會全軍出，出現在海陵，而定州軍，此時肯定又跟在他們屁后面百多里的地方，做出一副追趕模樣。讓大帥去哪里不得。他們這是利用流匪將大帥圈在淮安啊”

鐘子期嘆了一口氣，“我甚至懷疑半天云那流匪本就是定州軍里的人”

向顯鶴沉默片刻，道：“紀師爺，通知向鋒向輝他們，我們明天去海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