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李清掛念著的清風此時尚在定州城,剛剛理完公務的疲乏地從房里走出來,穿過統計調查司那略顯暗的長長的走廊,走到了園中,合歡花早已謝去,但品種多樣的花卻正是怒放季節,園子中姹紫嫣紅,花紅柳綠一派生氣,倒與統計有調查司里的氛圍形鮮明的對比。
有些僵的面郟,被風一吹,聞著園子里的花香,清風有些麻木的腦子稍微清醒了一些,隨著統計調查司在全帝國的網絡逐漸鋪開,每日匯集過來的報也愈來愈多,雖然各地的負責人都整理了一遍,但送到這里來的,仍然是堆集如山,通過策劃分析署的篩選,再送到清風的案頭時,仍然有很多。
今天京城那邊過來的報讓清風頗為重視,蕭遠山正式取代屈勇杰擔任了林軍統領,而屈勇杰卻調任南方三州替代威遠候主持平叛工作,這讓清風很擔心,真不知天啟皇帝腦子里都在想些什麼,一邊想要控制世家豪門,一邊卻又用蕭遠山取代了寒門出的屈勇杰,屈勇杰雖然輸在自家將軍手中,但并不代表他沒有能力,當時無論是誰站在林軍統領的位子上,都是一個輸子,誰能比得過自己家將軍的才華呢相起李清,清風臉上不由難得地浮現出一笑容,這讓腳步匆匆經過邊的統計調查司的報人員們很奇怪,在這里,眾人是很難看到清風出笑臉的。
看來司長今天的緒不錯。
蕭遠山為林軍統領,便等于控制住了皇宮,控制住了京師,與幾萬林軍比起來,三千名宮衛軍戰力再強,也幾可忽略不計。如果蕭家有什麼想法?清風打了一個寒,天啟皇帝,你自求多福吧清風在心里冷笑。
大概是天啟皇帝看到定州軍士兵戰力如此之強,而蕭遠山又長期擔任定州主帥之故吧?清風在心里想道,可天啟卻不知,現在的定州士兵與以前相比,可是天壤之別,如果以前的定州兵有現在這麼強,自己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場?想起以前的不堪,清風微微搐了一下,臉又變得鐵青起來,口起伏,一戾氣不由自主地發散出來,經過邊的人立時敏銳地發現,立刻加快腳步,遠遠地避開。當真有些神鬼辟易地味道。
清風知道整個統計調查司都畏自己如虎,而定州有資格知道自己真實份的人也都是對自己敬而遠之,而自己,這兩年來,也當真變了很多,從當初的天真,到如今的鐵報頭子,無論是自己的遭遇還是自己現在從事的職業,都足以讓自己發生巨大的改變。
我要堅強為了將軍,為了自己,為了妹妹云容(霽月),自己必須堅強,也必須強大,一連串的打擊讓這個曾經脆弱的子已長起來,京城家門,李氏宗,定州部,到都是視自己如寇之人,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自己是將軍的人嗎?不就是因為將軍特別寵自己麼?不就是因為自己曾失去了清白,失去了曾經的份嗎?可那是我錯嗎?清風每每在半夜淚襟,輾轉反側。
自己要強大起來,自己要讓這些人看看,清風究竟是何許人也現了,除了將軍,除了妹妹,誰都有可能是自己的敵人。
鐘靜走進了院子,看到清風有些扭曲的面容,不由一驚,快步走到清風面前,低低地了一聲,“小姐”
清風霍地清醒過來,剛剛的自己卻是有些魔障了。
“鐘靜,你回來了,霽月接過來了麼?”清風深呼一口氣,恢復了平靜。
“小姐,霽月小姐已接回來了,我已將安置好了。”鐘靜道。
“嗯,走,我去看看小妹,這段時間一直忙,很長時間沒有見了”清風道。
兩人一前一后,向著統計調查司后院,清風居住的地方走去。
一只腳剛剛進月亮門,清風卻又了回來,心深像被針扎了一下一般,院子里,霽月煢煢孑立,與自己前些日子見相比,又瘦了一些,一素白的裳將其顯得更加單薄,瘦弱的雙臂環抱在前,兩肩瑟,便象是一只驚的小兔一般。
清風知道妹妹對自己有怨言,在的心深,未嘗不會恨自己,但自己卻從未后悔過,從在崇縣時,妹妹就對將軍種下,而自己卻從那時起就勸誡,但后來事的發展便是自己也預料不到,居然是自己先投了將軍的懷抱,是的,自己可以說這是因為將軍喜歡自己,而自己也是慢慢地上了將軍,現在更愿意為了將軍奉獻一切,不論是名聲還是,可這些,自己能對妹妹說嗎,能理解自己嗎?如果知道自己的難,自己的苦,還會不會對將軍那麼一往深而不可自拔呢?
清風覺得要與妹妹作一次深談。
“鐘靜,你覺得我很可恨麼?”清風忽地問道。
鐘靜張大了看著清風,不知道小姐怎麼忽地問起這種話來。
“小姐,你說什麼呀,你怎麼會可恨呢?”
“哪你覺得我可怕嗎?”清風接著問道。
鐘靜這一次沉了一下,道:“小姐,對我而言,小姐就像親人一樣,并不可怕,但在外面有些人看來,小姐恐怕是有些讓人害怕。”
清風苦笑一聲,鐘靜說得是大實話,“那你覺得,我會害將軍麼?我會對定州不利麼?”
鐘靜這一次是真得被清風震住了, 不可思議地看著清風,道:“小姐,你今天怎麼聽,魔障了麼?怎麼說起胡話來了,您怎麼可能對將軍不利,對定州不利呢?自從我跟著您以來,看到的都是您盡心盡力,不分日夜地為大帥,為定州勞,為定州分憂。”
“是啊,我盡心盡力,恨不得掏出心窩子給有些人看看,可有些人為什麼就如此地忌恨我,害怕我呢?好像我便是一個魔星,只會給將軍帶來災難一般”清風幽幽地道。
鐘靜這一次明白了,作為清風的護衛,特別是清風的位置很特殊,很多事比一般的定州高知道的更清楚,明白清風說得是尚海波等人。
“尚先生他,他”鐘靜遲疑了一下,終是覺得這個人不是自己能評價的,遲疑半晌,鐘靜道:“小姐,或許您通讓一步,不再作司長,而是單純地作為大帥的眷,或許尚先生就不會如此猜忌您了。再說了將軍如此寵您,也不會舍得讓您在這個位子上這麼勞的。”
清風看了鐘靜一眼,忽地失笑道:“鐘靜,你可真單純,我告訴你吧,正是因為將軍如此寵我,尚海波他們才會如此忌恨我,如果我放棄了現在的權力,那我的下場一定會很慘。不,我要更強大,才能保護好我自己,妹妹,鐘靜,還有你。”
鐘靜不能理解這一切,以前的生活是如此的簡單,一言不合,拔刀相向而已,可現在這里的一些彎彎繞繞,讓的頭都有些疼了。
“小姐,您是不是想多了,只要將軍疼你,寵著你,尚先生敢把你怎麼樣?”
清風搖頭,“鐘靜,你不明白,你不明白,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啊父母家人尚且棄我如蔽屐,更何況,何況將軍?將軍心懷天下,豈是區區定州能束縛他的,當有一日,他要在尚海波等一眾部屬和我之間作出選擇的時候,你說他會選誰?”
鐘靜無語。
“即便他再寵我,我,疼我,當那一天到來之時,他或許會猶豫,或許會不舍,但他絕對不會選我。”清風凄涼地一笑。
“所以,只有實力,只有權力才能保護我們。只有到了那一天,所有人發現,他們敢我的話,就會天下大,就會危及到將軍的事業,就會危及到他們自己的前途時,我們才真正安全了。”
“可,可是這樣,小姐,您不是要和他們斗一輩子嗎?”鐘靜道。
“是的,一輩子,一輩子的斗下去,這就是我的宿命,做為一個平靜的人來說,這種命運是最為殘酷的,所以,我絕不允許我唯一的親人卷進去,我絕不會讓霽月再進到這個圈子里,哪怕恨我”清風斬釘截鐵地道。
“鐘靜,我的真名林云汐,我妹妹林云容,而不是什麼清風霽月”清風一字一頓地道:“總有一天,我要明正大地將名字改回來,走到那個拋棄我的家門前,大聲地問一聲為什麼,難道他們的名聲比我們兩人的命更重要嗎?”
鐘靜看著臉紅得有些不正常的清風,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憐憫之意,這個高高在上的子,別人看來風無比的子,心深,著多的苦痛啊,而這,都要自己一人默默地承,那怕現在唯一的親人,恐怕也不理解。
“我會一直戰斗到死”清風拋下一句話,丟下鐘靜在園外,向著園的妹妹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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