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修抬頭看見甲板上站著的人,竟然是賀扶羨。
這賀家兩兄弟竟然都來了!
隨著船靠近,在兩艘船的橫橋還沒完全搭好,也沒有穿救生的況下,賀扶羨無視了可能移位墜海的風險,快速踏上了搜救船隊的甲板。
兩邊的人都被嚇得不輕。
賀扶羨過來後,一把抓住陳明修領質問,“喻淺找到了嗎?”
陳明修看著一上來就手的賀扶羨,沉靜道:“賀爺,能先好好說話嗎。”
賀扶羨眼睛通紅:“我現在沒心跟你好好說話!”
陳明修任由賀扶羨抓著自己的領口,也沒反抗,平靜告知他,“潛水員都已經下去了,兩輛車相距一百多米,你大哥去了那邊,三爺留在這裏。”
聞言,賀扶羨鬆開陳明修的領口,四環視並大喊,“厲聞舟,你給我出來!別以為躲著我就會放過你!你給我出來!”
沒有厲聞舟的影。
不管賀扶羨喊多遍,都沒有回應。
陳明修理了理被抓皺的領口:“賀爺,三爺跟潛水員一起下去了。”
海麵上的風吹得特別大,賀扶羨轉過頭,略長的頭發淩翻飛,遮過眉眼,那一刻他臉上的怒火明顯有一瞬凝滯。
“潛水服!趕給我準備一套潛水服!”得知厲聞舟下去了,賀扶羨的第一反應也是要下去。
但這次別說搜救隊不同意,跟來的賀家保鏢也都在第一時間紛紛攔著賀扶羨。
一個在自家泳池都能溺水的人,怎麽能下潛到深海。
……
整個海上搜救全程持續了近四個小時,直到夜幕降臨,兩輛車均已被打撈起來,目前車沒有發現人,專業人員隻能從車裏提取部分DNA進行檢測。
在檢測結果出來之前,海上搜救不會結束,一整晚,海域上不知開來了多船,四目之下一片燈火通明。
厲聞舟上來的時候,力已經耗盡,在海底待太久,他被凍得麵青白,陳明修迅速拿來毯蓋住他,“三爺,先回艙裏,海上的溫度很低,你剛上來,得趕給回溫。”
厲聞舟單膝跪在地上,力支到已經無法支撐他站起來,此刻麵罩已經取下,淋淋的頭發垂在額前,呼出的氣息十分微弱。
“賀扶慎那邊也沒消息嗎?”他啞聲問道。
陳明修又加了一張毯:“暫時還沒有。”
厲聞舟閉上眼,許久沒有作聲。
一直到天明,打撈隊那邊仍然沒有傳來好消息,賀家請來了更專業的專家來探測,排除葬魚腹的可能,據季風確定了沿岸流方向,搜救隊跟著這個方向一路找過去。
兩個小時後,送回去檢測的DNA有了結果定,確定了喻淺的份,車裏的人就是喻淺本人。
而另一輛車裏的人,份也已經確認,是厲世錦。
厲聞舟知道後一句話也沒說,在沒見到喻淺之前,無論發生什麽他什麽都不會信。
賀家人的態度亦是如此,活要見人,死要見,就算DNA結果是喻淺的又如何,也許是一場惡作劇,是策劃這出戲的人想看到的結果。
隨著第一天過去。
再到第二天過去。
直到第三天,搜救隊在專家確定的海域方向,也就是西南的一座沿海城市沙灘上,找到了一件被海浪衝殺沙灘的服。
經確定,是喻淺的服。
專家當時就搖了搖頭:“掉進海裏時間久的人,會在海上一直漂流,大部分會被衝掉,等打撈起來的時候基本已經是巨人觀。”
巨人觀是什麽概念,本不用去想。
但聽到這句話的賀扶慎,滿臉戾氣轉頭看向那位說實話的專家,一字一句道:“你可以回去養老了。”
“賀先生,我隻是……”
“隻是實話實說?”賀扶慎語氣沉,“我告訴你,沒有意外發生,絕對沒有!”
說完,賀扶慎抬了一下手。
兩名保鏢迅速走來,直接將專家帶離。
另外幾名專家麵麵相覷,雖然心中都已經知曉結果,但是也不敢直說,不然就是剛才那位的下場。
厲聞舟這邊已經派人去查找到喻淺服的那個沿海城市。
沙灘進出的所有方向,全部調取監控,不知道耗了多人力,最後仍然什麽也沒查到,那件服確實是從海裏衝到沙灘上。
到第五天的時候,厲聞舟也徹底病倒了。
人在三天不眠不休的狀態下,機能和緒會達到一種極度虛弱狀態,到第五天的時候,會產生幻覺和耳鳴,厲聞舟現在的狀態就是如此,眼睛布滿紅,和臉幾乎沒什麽,整個人支到極點,已經站不穩了。
醫生說,如果他再熬到第六天或第七天,大概率會休克,或者更直接一點就是,直接猝死。
陳明修沒有任何辦法,隻能幹著急,心中一遍遍祈禱著喻淺小姐已經被人救了,在一沒人知道的地方療養,等好了就一定會回來。
又或者,喻淺小姐已經葬在大海,所有搜救隊都找不到的,隻要見不到,就可以留一份幻想,沒有死,總有一天會回來。
時間飛速,距離車子墜海轉眼已經過去了半個月。
海上的搜救隊並沒有撤回,仍然在繼續尋找,但除了那件服,再沒有找到別的。
喻淺和厲世錦就這樣消失了。
有人說他們已經葬魚腹,就算再找一年,兩年,都沒有任何意義。
有人說,他們沉在了海底,這座海域就是他們的墓。
還有人說,在海上罹難的人,終將會在某一天,以另一種方式回到親人的邊,但這也僅僅隻是一種傳說。
現在整個厲家上下都彌漫著消沉低迷的氣息。
厲應樓從一開始急切的等消息,到後來不再去公司,把自己關在屋裏閉門不出。誰也不知道他在屋裏做什麽,厲若泱敲了幾次門都沒靜,生怕出什麽事,便傭人拿開鎖工來強行開門。
門破開的那一刻,厲若泱呆滯住。
整個屋裏充斥著濃鬱的頹廢氣息,抑得沒有一生氣,厲應樓正安安靜靜坐在床角,垂著頭,眼神渙散沒有焦距。
厲若泱打開燈,拉開窗簾,照進來,疾步走過來抓住厲應樓的肩膀搖晃:“哥,公司你不管了嗎?你這是在做什麽?”
厲應樓慢慢抬頭,問的第一句話是:“喻淺有消息了嗎?”
“沒有!”厲若泱聲俱厲,“都已經半個月過去了,人早就在海裏泡發,要麽就已經被鯊魚吃幹淨,就算有消息也是壞消息!”
厲應樓慢慢垂下眼簾,發出痛苦的嗚咽聲,“是我害了,是我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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