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尚宮:“廢話,你就說你喜不喜歡吧?”
蕭錚:“喜歡……”
薛尚宮:“那下次還敢。”
第15章 、
蕭錚靠著云舟,也不知是不是睡著了,兩人誰也不言語,就那麼安靜的坐著,約過了小半個時辰。
日頭漸漸西斜,天黯下來,直到掌燈的宮人將一盞一盞宮燈亮起來懸在廊下,隔窗進來一團團溫暖的橙暈。
云舟覺得肩膀有些麻,手指尖上像有小螞蟻在爬,攥了攥手指,麻的越發厲害了。
“殿下,快到了值的時候了。”忍不住小聲提醒。
蕭錚睜開了眼睛,他并沒有睡,云舟每一次輕緩的呼吸他都聽得見。
他直起子,錯間,側臉過云舟的鬢角。
那一瞬間,云舟覺到蕭錚的氣息拂過自己的耳鬢,微微的發,快速眨了兩下眼睛,輕輕了脖子,然后眼看旁的人。
蕭錚整個人上有一種很強烈的疲憊,他并沒有說話,甚至并沒有抬起眼睛。
于是云舟得以細看他的臉。
蕭錚的眉眼長的頗為矛盾,他凝眸看人時有一種原始的侵略與狠厲,所以魏帝最不喜他的這雙眼睛,說此人一看即是狼子野心,若放任不管,必要為禍大魏。
但當他低垂了眉眼,又有一種莫名的哀傷脆弱從眼尾的弧度蔓延出去,人因意想不到而格外心生憐憫,這矛盾,有些蠱人心。
云舟從榻上起來,想了想,開口道:“殿下今晚若是去臨風閣,記得人加厚被子,夜風潤,想是有雨。”
說完,將屋里的燈也點上。
火照亮兩人的瞬間,蕭錚終于抬眼看:“你怎麼知道我會去臨風閣?”
云舟的眼角也有些微的落寞:“臨風閣的香匣子里,別的香料都沒有,只有一味寧髓香,它的效力我上次見識過了,想來,殿下夜不能寐時便會去臨風閣,今夜,對陛下來說,恐怕會是個難眠之夜,所以提醒殿下莫要著涼,接下來還有很多事等待殿下定奪。”
蕭錚良久,終究收回目,道:“知道了,你回去歇著吧。”
夜晚,臨風閣里,蕭錚躺在那里苦笑,不點香果然是睡不著。
他的腦海中都是小時候父親如何教他騎馬,挽弓,經史,他每有所進益,父親便向群臣夸耀,從不吝于對他的滿意與夸贊。
蕭錚就是這樣在太般地照耀下長大,而他也深明自己的父親只愿世間太平,不愿意與大魏相爭,所以才將最得意的兒子送去魏都,表示自己的誠意,希能延長兩國之間的和平。
蕭錚是攜著一些好的愿景自愿來到魏都,然而五年后傷痕累累帶著滿腔的怨恨回到北燕,但那時的北燕大君已經被疾病打敗,再也不能和他一起并轡馳騁,舞劍過招了。
往事在腦中接踵而來,思緒萬千,頭的發痛。
蕭錚不讓宮人進來,于是親自起來將香點上,剛燃上火,窗外便驟然響起雨聲。
果然如所說,今夜有雨。
蕭錚自己微微笑了笑。
“世間多閑,猶記魏宮雨。”
這句坊間流傳的詩,大概只有他知道是暮云舟所寫。
蕭錚推開一扇窗,雨星子飛進來,偶爾濺到臉上,涼涼的。
他看著香爐里裊裊升起的煙霧,猶豫了一瞬,將那香熄滅了,走回榻去重新躺下。
他試著不去想他的父親,騰空腦子只聽外頭瀝瀝的雨聲,可漸漸的,方才想起那句詩,又在腦海中出現。
“世間多閑,猶記魏宮雨。”這句詩在民間流傳甚廣,不因其文采如何卓然,而是因為它是從宮中流傳出來,傳言為某一位公主所作,留了半張紙在避暑亭中,被一位識字的小監傳出宮來。
出自深宮閨閣的詩,自然而然會被蒙上一層神而綺麗的面紗,說書人依此句詩編出許多公主與侍衛之間的故事,使其在坊間流傳,公主如何在雨中與侍衛相見,如何定,如何離別,說書人聲并茂,仿若親見。
后來,幾年前的科舉,狀元郎參加瓊林宴時,酒酣耳熱,引此句來代指自己以后如能留用都中,宮上朝,便可賞魏宮之雨。
其他讀書人們亦學這位狀元,以此句來托付自己金榜題名,宗耀祖的抱負。
只是沒人知道,這句詩到底是哪一位公主所做。
只有蕭錚知道。
他對魏宮的記憶是近乎黑暗的,唯有那一個雨天是為數不多的一點亮。
北燕使者來覲見魏帝,自然要見世子蕭錚,魏帝召他宮,但不準他與使者多加言語,只稍作面便遣他離去。
他原本要出宮去,魏帝所派的侍送他至西門,途經宮外夾道,隔著一道宮墻,他聽見一聲驚呼:“呀,嬤嬤,這傘是壞的呀!”
蕭錚被這一聲吸引住,頓住了腳步。
墻后那位子邊的嬤嬤絮絮道:“這又是哪個不長眼的小蹄子預備的傘?皇后娘娘病重,這梧宮是必須要去探的,可不好耽誤了時辰,公主殿下稍候,老奴去輦。”
一旁的侍看蕭錚停下,警惕道:“世子,何故踟躕?陛下的意思,您還是盡快出宮回世子府邸的好。”
蕭錚冷笑:“不過是北燕的使者來了,陛下竟然防范至此,看來他還是很害怕我們北燕的鐵騎真的踏過燕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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