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晏手握重兵,雄霸一方,但對于自己的母親,還是如同從前一般尊敬,他搶前幾步,跪了下來,俯首請罪:“不孝子拜見母親。”
傅老夫人點了點頭,眼中不覺流下淚來:“好、好,你總算記得你母親,總算回來看我了,我還以為到死都不能夠再見到你一面了。”
對于這個兒子,未嘗不是沒有怨氣的,他為了自己的妻子,公然舉兵與朝廷對抗,最后落得有家不能歸,在外漂泊十幾年,連母親都拋在一邊,怎不心酸。
傅晏不作聲地磕頭。
傅晏的兩個弟弟、傅辛和傅宜聞訊一起出來,此時趕上前,一個扶起長兄,一個勸母親:“母親,大哥有他的苦衷,如今好不容易回來了,一家人團聚,正是該歡喜的時候,您年紀大了,千萬不要傷懷,還是要保重為宜。”
傅老夫人泣半天,在次子和三子的勸說下,才止住了淚。
傅錦琳自記事以來,第一次見到這個父親,此時看他一臉威嚴之態,完全生不出一親近之,反而覺得畏懼萬分,強忍著膽怯,上前去,盈盈拜倒,含著眼淚,了一聲:“父親。”
傅晏面無表,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徑直坐下了。連素日疼傅錦琳的崔則也只是板著臉,一言不發。
傅錦琳的張了張,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傅老夫人不滿了:“晏,你這是什麼意思,這是你的琳娘啊,你一走十幾年,把丟下不管,如今好不容易回來,還對孩子擺出這樣一幅面孔,有你這麼做父親的嗎?不像話!”
傅錦琳又是尷尬又是難過,完全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方才的眼淚有大半是出來的,這會兒怒之下,倒真的差點滴下淚來,又了一聲:“父親。”
“犯婦之,安敢喚我為父?”傅晏冷漠而倨傲地回應道。
此語一出,在場的傅家眾人都吃了一驚,不解何意,面面相覷。
傅晏見狀,冷笑一聲,和自家人也不多做寒暄,直接了當地把當年安氏梁換柱的事說了一邊,末了,他指著阿檀,對傅老夫人和兩個弟弟道:“這是阿檀,才是我的兒,流落在外多年,好在如今真相大白,我特地從渭州趕回來,就是給主持公道,日后才是我們傅家的人。”
他頓了一下,語氣沉了下來:“至于那個鳩占鵲巢之人,我念無辜,也不多做追究,趕出去就是。”
這一席話石破天驚,猶如晴天霹靂一般砸下來,把人砸得不著東西南北。
傅老夫人出世家大族,風范高貴,向來既矜持又沉穩,但架不住傅晏所說的事太過于匪夷所思,實在無法相信,驚得當堂失,張了又合、合了又張,想要說些什麼,卻覺得什麼都不妥,最后只得四顧左右,茫然地道:“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傅辛和傅宜也是瞠目結舌,不能作聲。
“不!”傅錦琳完全不能置信,踏前一步,指著阿檀,目眥裂,用尖利的聲音喊道,“不過是個以事人的下賤奴婢,怎麼可能會是父親的兒,定然是造事端,意圖攀附權貴,父親萬萬不可蒙騙!”
眾人此時仿佛如夢初醒一般,“刷”的一下,齊齊把目轉向阿檀,驚異、置疑、探究,灼熱而尖銳,幾乎要把阿檀穿。
阿檀下意識地倒退了一步。
念念膽怯了,仰起頭,出手:“娘,抱抱。”
阿檀將念念抱了起來,抱得的,仿佛又平添了一勇氣,重新直了腰。
傅晏不說話,他的面始終都是冷冷的,他只是略一抬手,做了一個手勢。
站在傅晏后的衛兵皆是心腹,追隨侯爺多年,只要這麼一個手勢,就知道了侯爺的意思,當即有兩個衛兵大步上前,一把扭住傅錦琳,將雙手倒縛,按在那里。
“父親!”傅錦琳花容失,驚恐地了一聲。
“晏!”傅老夫人也變了臉,站了起來。
而傅晏只是簡單地吐出一個字:“打!”
衛兵得令,毫無憐香惜玉之,舉手狠狠地了下去。
“啪”的一下清脆的聲音,傅錦琳被得甩向一邊,差點跌倒下去,但兩個衛兵地抓住的手,搖晃了一下,并未倒下,而是“啪”的一聲,又挨了一掌。
從傅錦琳的口里飛濺出來,驚恐萬分,掙扎著,卻無論如何都掙不開,只能發出了含糊而悲切的哭喊聲。
“住手!”傅老夫人站了起來,厲聲道,“你們怎麼敢!快給我住手!”
傅晏又抬手,做了個“止”的手勢。
衛兵停了手,放開傅錦琳,又默不作聲地退到傅晏的后去,依舊站好,姿態恭謹,而兇悍之氣未歇。
“在我面前,你膽敢口出穢言,視我于無,簡直狂妄不知死活,再有下次,取你狗命。”傅晏的語氣淡淡的,卻充滿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森冷之意。
傅錦琳被那兩個掌打得滿口是,兩邊臉頰都高高地腫了起來,的耳朵和腦袋一起嗡嗡作響,流下來的眼淚把心涂抹的胭脂都沖糊了,又和混合在一起,滿臉都是狼藉。
“父親!”百般不甘,嫉恨狂,伏在地上,嘶聲道,“琳娘記在您的名下十幾年,難道就沒有一父分嗎?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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