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了一口氣：“但是，你看，我年紀大了，誰知道將來還有幾年活頭，我在，能和你一起養念念，還有紀大人瞧著我的分，多能照顧些，若是將來我不在了，你一個人怎麼辦哪，按我說，總得有個男人給你們母兩個撐起家啊。”

阿檀咬了咬，笑了一下。

人絕，這一笑，眉目生輝，宛如桃花灼灼，仿佛這陋室也驟然一亮，就是曹媼也看得有些呆了。

“阿娘自然會長命百歲，將來看著念念長大人，至于我，我不需要男人給我撐門面，我自己一個人能行，我很能干的。”認真地這麼說著，還用力握了一下拳頭，表示是很厲害的。

曹媼看著的小拳頭，嚯，真能干，哭笑不得，搖了搖頭，也不好再多勸說了。

紀廣平被兩個兒子纏得不了，熬夜給他們做了個老鷹紙鳶，他是科舉同進士出，不但文章做得好，丹青也妙，畫的老鷹惟妙惟肖，十分兇猛。

紀大郎和二郎十分歡喜，又家里的婆子把念念接了過來，獻寶似的給看。

“老鷹，大老鷹，可威風了，我們去把它放起來。”

念念其實是有些嫌棄的，老鷹黑乎乎、兇的，看過去不太漂亮，但是，沒的挑，勉為其難地接了，和兩個小哥哥一起去園子里放紙鳶了。

紀廣平去前頭府衙理公務，朱氏閑來無事，坐在階廊下一邊繡花，一邊看著孩子們玩耍。

紙鳶雖然丑，但飛得特別高，在風中呼啦呼啦地搖擺，仿佛就象一只神氣的老鷹，念念看著開心，忘記剛才還嫌棄著，高高興興地拍手了起來：“飛起來了，再高點、再高點！”

念念小人說啥就是啥，必須要聽的，大郎和二郎兩個半大的孩子大呼小的，忙得一頭都是汗，一個丫鬟在旁邊幫著他們一起抓住紙鳶的線，努力地把它拉高。

朱氏正笑地看著，門房老張頭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夫人、夫人，快來，大事、大事！”

朱氏嚇得把繡棚扔了，蹭地一下站了起來：“怎麼了？”

老張頭氣吁吁地道：“宣平王府的殘部逃竄到我們松平縣境的山林中……”

“啊？”朱氏嚇得臉都白了。

老張頭了一口氣，繼續道：“大將軍帶兵把他們滅了……”

“嗐！”朱氏松了一口氣。

老張頭接著：“順道，到我們這來了，這會兒快到縣衙了，紀大人我進來和夫人知會一聲，讓府里的人小心些，千萬別沖撞了貴人。”

這老頭，就不能一口氣把話說齊全了，朱氏為之氣結，顧不得訓斥他，急急帶著丫鬟婆子往前院安排去了。

這邊，三個孩子還在放紙鳶，大郎和二郎存心要在念念面前顯擺能耐，用了吃的勁頭拽著線，把那紙鳶越放越高。

原本還有一個大丫鬟幫著他們一起抓著線，這會兒，丫鬟跟著朱氏一起走了，大郎和二郎畢竟力氣小，時間長了，松懈下來，紙鳶扯得太過，不一留神，“啪”的一下斷了線，在空中翻滾了幾下，飄飄悠悠地地朝前方墜落下去。

“啊！”三個孩子一起尖起來。

“紙鳶，我的紙鳶！”

念念起小子，邁著小短兒，“噠噠噠”地朝那個方向跑過去，大郎和二郎跟屁蟲似的跟著。

……

縣衙前方，是松平縣最大的一條街道，店鋪林立，平日里熙熙攘攘、商販往來吆喝、十分熱鬧，而此時卻一片肅靜。

百姓們被驅散到道路兩旁，躬垂首，屏息凝氣，不敢直視貴人。

前面是旌旗，在的照耀下依舊是黑沉沉的，帶著肅穆的。魁梧強健的士兵披著鐵甲，持著金戈，騎著高大健壯的戰馬，護衛兩側，將偌大的街道堵得滿滿的，一眼看不到頭，眾軍臨于陣前，仿佛這市井街坊都帶上了肅殺的氣息。

在這兵馬簇擁中，當先是一匹漆黑如墨的戰馬，氣質神駿，如龍如虎，馬上的大將軍原本就頎長高碩異于常人，此際，他穿了一襲黑玄鐵重環明鎧甲，更顯得巋然如山岳、凜冽如利劍，宛如天神一般。

中間或有膽大的百姓悄悄地抬起眼睛，看這位大人，只覺得煞氣直迫眉睫，令人兩戰戰，不敢多覷一眼。

紀廣平帶領縣衙眾人，垂首躬，恭恭敬敬地候在道邊，大氣都不敢。

就在此時，一只不知趣的紙鳶卻晃晃悠悠地飄了過來，“叭嗒”一下，正正地掉在路當中。

兩側的士兵目不斜視。

大將軍的戰馬昂揚前行，直接踏了過去，將紙鳶踩了個稀爛。

“啊！我的紙鳶！”在這一片肅穆沉靜中，一個清脆的音響了起來，顯得格外突兀。

念念追了出來，正好看見那匹大黑馬踩爛了紙鳶，呆了一下，氣得跺腳：“壞蛋，好壞，我的紙鳶，賠我、賠我！”

大郎和二郎在后面吶喊附和：“對，壞蛋，要他賠！”

紀廣平大驚失：“大將軍駕前，不可胡鬧，快給我下去。”

大將軍的目轉了過來，驟然間，他似乎怔住了，直直地盯著念念，一不。

紀廣平急忙上前，想要將念念抱走。

突然，大將軍驅馬過來，一彎腰，拎著念念的領，將那小小的孩兒撈了起來，提到自己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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