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說,在端后的第一場大雨里將五彩繩剪斷,丟進河流里隨波沖走,可以帶走一年的病氣與災殃。”
顧宴容手掌輕著后背,低眸聽著說話。
謝青綰便仰頭給他看潤微紅的眼睛,搭搭地最后講述道:“我也想要殿下平安康健。”
實在很會掉眼淚。
顧宴容凝視這雙紅的眼睛,結微滾,嗓音低靡:“北境的雨寒氣慎重,綰綰不好。”
謝青綰便攏在絨毯里熱烘烘地吻著他的瓣,再學著他的模樣漉漉地嘗一口,格外纏人:“我很想去。”
盈盈潤潤地張著一雙圓眼向他,誠濡又懇切:“只是去丟五彩繩而已,殿下抱著我去也好,我只躲在殿下懷里,將五彩繩丟下便回,好麼?”
顧宴容斂下眼睫暗自忖度,便攥著他手腕哼哼唧唧地撒耍賴:“求求殿下了。”
于是如愿裹著絨里的衫與隔水的雨披,不風地被他掬在懷里踏出了驛館。
謝青綰雙手環抱著他的肩背,攥了手中被風打得四下飄搖的竹傘。
驛館門前便是蜿蜒曲折、波浪翻涌的長淮。
謝青綰揚手將那兩條五彩繩拋奔流的淮水中,闔眸默默念著愿景。
顧宴容便安靜立在淮邊,垂眸凝視認真又虔誠的模樣,目深,結微滾。
出神間,已默念完了愿景,格外乖巧地窩在他懷中,躲避外界傾瀉的風雨。
干凈,,笑意清澈。
純地親親他側臉,似乎格外開心與滿足道:“回去罷。”
一副“看罷我果然很乖”的模樣。
顧宴容穩穩當當地將人抱在口,俯首吻住了那張瑩漂亮的瓣,撬開齒關重重吻下來。
瓢潑的驟雨砸落時起渺遠煙波,雨幕接連天地,長淮曲折蜿蜒,天地間肅靜到只聽到很輕的哼鳴。
他們在暴雨中接吻。
再回驛館時才發覺,他半個肩角都被寒涼的暴雨淋了。
謝青綰里三層外三層裹得只余一顆腦袋,鼻尖紅紅,上卻是溫熱的。
推著他換了干爽的衫,再圍著幾案一道喝姜湯——仿佛了卻了一樁心愿一樣,渾都出輕松與愉悅來。
顧宴容始終著,又乖巧地自己捧著姜湯小口吞咽,還要監督他有沒有及時喝下去。
他似乎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
謝青綰飲盡了那碗實在很是難喝的姜湯,才終于發覺他格外專注且迷的凝視。
霎時定住,熱氣從心口從直蒸上面頰來,眼中水汪汪的波仿佛要滴落出來。
無意識咬了下,那張如荔的瓣霎時陷下去許多,得微彈:“殿下?”
顧宴容沉沉嗯了一聲,無聲朝張開雙手。
原本盤坐榻上的謝青綰于是手腳并用地挪過去,教他輕易便能抱個滿懷。
他擁著人,埋頭深嗅著懷中幽微的暗香,忽然牽著引著的手,教索到了自己手腕上始終佩戴的、那枚微涼的白雕珠。
“綰綰很早就發現它了。”
謝青綰聽他主提及,霎時間怔在原地,半晌才有些呆傻地點一點頭。
約知道,這枚珠子背后必定跑不了是個諱莫如深的故事。
他強大、自持、永遠保有對一切的絕對掌控力。
能夠讓這位攝政王佩戴、寸步不離的東西,所能想象到的,似乎唯有淋淋的、不可磨滅的疤痕而已。
因昭帝而生的一切往事其實早已在與他相識前就宣告終結。
幽庭中那十二年是如何地暗無天日,又是如何將他塑造為這樣一個冷靜又殘酷的極致矛盾,一概不得而知。
謝青綰曾以為,這枚珠子或許便與幽庭中那毀滅他也涅塑他的那十二年一樣,隨著昭帝殯天,永遠留在那段名為天啟的歲月里。
或許永遠無法及。
這是既的、由時間寫下定論的局面,無可更改與辯駁,有人將之稱為天命。
天命注定永遠缺席這段歲月。
謝青綰便從沒有問起過。
卻也從沒有設想過,某一日他會主揭開這道疤,肯將那段曾缺席的往事講給聽。
顧宴容在發頂落下一吻。
故事大約要從那位《響泠泉引》的作者說起。
裴濯甫時于朝中任樂正,掌國子之管教,一手楷書自門派,治國策論舉世無雙,由此為這個王朝里嫡次子顧宴容的啟蒙之師。
他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教這位天子卓絕的小殿下習書法、明大義,一步步為扛得起百年南楚社稷與脊梁的承繼者。
彼時某位百代才出的英主率軍征戰四方,將南楚的國力與版圖擴充到前所未有的強盛。
這個王朝的未來輝一片。
只是忽然有一日,昭帝膝下子嗣驟然間紛紛病倒,活像是妖魔橫行一樣接二連三地病逝夭折。
卜進言,乃是這位天子卓著的嫡次子妖邪纏、生來不祥。
妖邪不除,宮闈難安。
何其荒謬。
裴濯甫與這位嫡次子朝夕相伴,自然曉得他的秉與天資,只是還未來得及奏疏一封,宮中便復又傳來小殿下被于幽庭的消息。
昭帝重金請來士做法七七四十九天,又設了鎮邪符陣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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