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晚上有路演的學生,架著話筒，拖著音響，設備很專業，唱得也不錯,旁邊圍滿看熱鬧的同學。

    餘嘉年和江月聞聲興致地跑過去了,他們隻能跟著,像其他同學一樣坐在草地上。

    黎清歡坐在江月後麵,周時序坐在邊。

    現在唱歌的是位男生,在唱周傑倫的《在西元前》，黎清歡聽到一半,忽然被絨絨的東西蹭了蹭，轉頭看見一隻黃的小狗。

    軍訓期間見過這條狗狗，很小很瘦弱，應該是出生不久,當時喂了兩火腸,看來小家夥是記住了。

    “阿黃，你也來聽歌啊。”黎清歡笑著它的小腦袋。

    前麵的江月聽見聲音,想回頭小狗，剛剛出手,小黃狗往後撤退兩步，毫不留的跑掉了。

    “它......我......”閉了閉眼,捂著口安自己：“行行行,狗看值，它清歡我服氣。”

    餘嘉年無的笑出聲來，江月不滿的瞪過去：“你笑什麽笑！阿黃不也沒有你嗎。”

    “它也沒有周時序啊。”

    “那說明它是隻公狗。”

    周時序和黎清歡被他們的對話給逗笑，男生唱完一首，讓聽眾點歌,餘嘉年揚聲道：“稻香稻香，我要聽還記得你說家是唯一的城堡。”

    江月跟他作對似的，同樣喊的很大聲：“不要稻香，要七裏香，要窗外的麻雀在電線桿上多！”

    兩個人吵吵鬧鬧的，周圍的聽眾們都跟著起哄，黎清歡往旁邊傾了傾，輕聲問：“學長喜歡聽什麽歌？”

    的作和距離，讓周時序想到那天在車裏的場景，沒有敢側過臉，低聲回答：“晴天。”

    “晴天啊。”黎清歡笑著重複，輕悅耳的聲音落在耳畔：“我也很喜歡。”

    周時序握的雙手了，結輕輕滾一下。

    今晚似乎沒有風，格外的燥熱。

    又聽了兩首歌，他們準備回寢室，江月是拽著餘嘉年袖起來的，黎清歡剛剛撐著草地，眼前過來一隻手。

    指節分明，修長幹淨。

    黎清歡卻隻是握住他的手腕，借力站起：“謝謝。”

    拍掉上的灰塵，他們往寢室方向走，餘嘉年和江月的腳步飛快，像是在比誰走得更快，稚又可。

    一眨眼的功夫，已經看不到兩人的影。

    “汪汪。”

    草叢邊傳來聲，黎清歡找到黃的小影，彎腰它的短，聲音都不自覺的變輕：“阿黃，你怎麽又躲這裏來了，場上不是很熱鬧嗎？”

    周時序也喜歡小狗，想阿黃，被它滿臉防備的躲開了，他隻能收回手放進口袋裏，說道：“它很喜歡你。”

    黎清歡解釋：“阿黃戒心很重，不喜歡被陌生人到。先前軍訓的時候，它經常跑過來看熱鬧，我喂它吃過火腸後，才允許我的

    。”

    小狗興的搖晃著小尾，看著黎清歡喚。

    “它現在是不是也想吃火腸了？”

    “有可能。”

    周時序掃一眼周圍，不遠有家小超市，他說：“我去買。”

    買完火腸回來，他看見生蹲在草叢邊，著小狗，輕聲細語的和它講話：“過兩天會下雨，你別在外麵晃，記得去教學樓裏躲雨。”

    這副場景讓周時序想起高三那年，下晚自習後天空忽然飄起細雨，他打著傘往校門口走，聽見生講話的聲音。

    他側目看過去，有位穿著校服的生蹲在樹邊，用雙手幫小狗擋雨，溫的和它講話：“都下雨了你怎麽還待在這裏啊，跟我回宿舍樓躲雨好不好？”

    生作勢往前麵走兩步，想讓小狗跟著，可小狗依然待在原地淋雨，隻能又返回去，試圖勸說小狗。

    雨越下越大，一人一狗都固執，還不知道會僵持多久。

    周時序不是住校生，但是步高三後，父母在學校周邊租了房，專門陪讀。

    他不是喜歡和別人有過多流的格，將自己的傘收起來，放在生旁邊的座椅上，淋著雨回家了。

    記憶和現實重合，周時序突然意識到，當年的生似乎就是黎清歡。

    原來他們高中是遇見過的。

    “你要來喂阿黃嗎？”黎清歡回頭見他站著不，不由問道。

    周時序把火腸遞過去，“你來吧，它和你親近。”

    黎清歡喂完火腸，又叮囑小狗狗兩句，站起來繼續往寢室方向走。

    “我剛剛記起來了，我們高中見過的。”周時序開口道。

    黎清歡腳步微頓，著他的眼睛裏含著期待，試探著問：“是作文嗎？”

    他有些不解：“什麽作文？”

    黎清歡笑著搖搖腦袋，轉而問：“你記起什麽了？”

    周時序把雨夜的事說了，黎清歡對這件事有印象，因為淋雨的隔天冒發燒，病得很嚴重，請假了兩天，是高中唯一一次請假。

    當時心裏隻想著怎麽將小狗帶走躲雨，沒有注意到後有人。

    “我留下的傘，你有拿嗎？”他問。

    黎清歡後來嚐試兩遍都沒用，直接上手將小狗抱回的宿舍樓。有看見座椅上的雨傘，以為是別人的，也因為騰不出手打傘，並沒有拿。

    “拿了。”說：“原來是學長給我的傘，謝謝。”

    周時序聞言揚揚：“可惜我當時沒有過去，不然我們早認識了。”

    黎清歡笑而不語。

    不可惜的，一點都不可惜。

    -

    回到寢室，江月用最快的速度洗澡，喚著“好累好累”，爬樓梯上床躺著。

    黎清歡坐在下麵，開了盞小燈，從書架上出《作文素材匯編》，是高中時的書，書頁已經被翻的有些舊。

    從書中間拿出夾著的照片和

    獎狀。

    獎狀上寫著：【黎清歡同學：在第十六屆省中學生作文大賽中績優異，榮獲現場決賽一等獎。特發此證，以資鼓勵。】

    照片上是十七歲的周時序和十五歲的黎清歡。

    每年省作文大賽學校都會在各年級選兩名學生參加，黎清歡進的是尖子班，又是語文課代表，這個名額自然落在的頭上。

    當時臨近月考，校廣播社也到念稿，又是第一次參加作文比賽，各種事堆在一起，忙得不可開。

    語文老師也是班主任，大概是看出來的焦躁，課間將到辦公室裏安兩句，然後遞來一本作文素材書，“這是你學長以前參加比賽時看的書，我幫你要了過來，你拿回去看看。”

    黎清歡買了很多本作文素材書，最近一直在看，但是讀書不嫌多，手接過。

    隔壁桌的老師笑道：“你倒是說的好聽，你哪裏是要，分明是搶。”

    “是你們班周時序願意給的。”班主任轉頭又對說：“拿走吧，比賽不用有太大的擔負，盡力就行。”

    黎清歡聽見周時序的名字愣了愣，沒有像往常那樣直接離開辦公室，而是問道：“我拿走了書，學長怎麽辦？”

    隔壁的老師說：“你放心，學長已經拿了兩屆的一等獎，不需要了。”

    “那學長這次也參加嗎？”

    “參加啊，他是學校的保底選手。”

    班主任調侃“大言不慚”，兩位老師互相開起玩笑，黎清歡默默退出了辦公室。

    作文書被保存的很好，沒有破損折痕，隻是被翻的有些舊，裏麵很多句子都有畫橫線，旁邊標注著他的想法，從第一頁到最後一句，全留有痕跡。

    不知道為什麽，拿到這本書後，黎清歡浮躁的心仿佛平靜許多。

    他那麽厲害，也不能差。

    有條不紊的安排起事，一件件的完。

    作文比賽初試是網上發郵箱，進複試後需要去現場參加決賽。

    黎清歡早早寫完，修改潤很多遍，在截止日期的前一刻發郵箱提。很快，就收到進決賽的回信。

    班主任得知這個消息後很高興，因為學校參賽的六個人，有四人進複賽，而高一年級報名的兩人中，隻有選了。

    黎清歡借機問：“給我書的學長，有進複賽嗎？”

    “進了，學校每年就指他出去拿一等獎。”

    四中在深城名列前茅，可它出名是因為食堂的味，宿舍的豪華，以及宣傳的素質教育，因此常常被其他學校看不起。

    省級的比賽，學校自然是希有學生能拿獎，保住麵子和名譽，所以才會讓周時序連續三年參加。

    “我會加油的。”黎清歡說完，又回到教室裏看書。

    決賽是在盛南大學裏舉行的，那是黎清歡第一次來盛南，在校園轉了很多地方都找不到綜合樓，最後是有好心學姐指路，才終於趕到考場。

    到的時候前排坐滿了人，坐在倒數第二排，不用特意尋找，一眼瞧見在第三排的周時序。

    進深秋，南方的天氣也漸漸變寒，他穿著件黑外套，裏麵是件衛，能看見出來的白帽子，坐姿算不上端正，手搭在桌上轉著筆。

    比賽很快開始，黎清歡收回目，也收起了思緒，專心寫起作文。

    一個小時後，所有人卷，離開考場。

    黎清歡背著書包跑出去，在人中找到周時序，跟在他後不遠的地方，慢慢地往校園外麵走。

    那應該算是他們第一次一起逛盛南大學，盡管他並不知道。

    前兩天倏地降溫，黎清歡有點冒，路上是戴著口罩的，因為有口罩，所以的行為都變得大膽起來。

    跟著周時序走到校園外麵的公車站，他站在座椅旁等車，戴著耳機，腦袋微低在看手機。

    黎清歡走過去，直接坐在了椅子上，似乎是察覺到的存在，年側目看過來，也抬起眼眸，與他相視。

    隻是短暫的一瞬，他們都收回視線。

    黎清歡不指他能憑幫忙撿書的那次相遇，就認出自己來，僅僅是這樣像陌生人般的對視，心都是止不住的雀躍。

    公車來了，年放下手機上車，黎清歡也起跟上去。

    高三教學樓離得太遠，大家又都沉浸在張的學習氛圍中，連課間時間都不放過，校園裏幾乎見不到他們的影。

    當時想的是，如果錯過這次，很難再有機會在學校裏遇見他。哪怕能遇見，也不可能像今天這樣明正大的看他。

    黎清歡坐在公車最後一排的角落，也戴上耳機，裏麵響起歌曲《孤單心事》的前奏，靜靜著他的背影。

    人在某一瞬間，緒仿佛是可以和大自然互通的，比如看見景心就會不由自主的愉悅，比如當時的。

    冬日，暖，影，微風。

    還有周時序。

    不久後，省作文大賽的結果出來了，黎清歡獲得一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