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兮早就想介紹江澤洲和孟寧認識了。

江澤洲喜歡乖的。

孟寧是認識的人里面,最乖的。

孟寧沉迷言小說無法自拔，只霸道總裁。

江澤洲也是認識的人里面，唯一一個當總裁的。雖說在今兮面前,他并沒有高高在上的氣場。但據賀司珩的說辭，江澤洲在工作中,沉穩冷靜,說一不二。

因為這個夢，今兮決定將這事兒安排上。

剛想給江澤洲發個消息,小腹突然一痛，下涌現一層溫熱。

麻麻的陣痛傳來，今兮跑到廁所，發現自己久久沒來的例假,在今天終于來了。

洗漱好，換了條子，從洗手間出來。

餐桌上，已經準備好早餐。

今兮拿起熱牛抿了口，溫熱順著管往下，胃部暖烘烘的，莫名，痛了許多。扯了塊吐司,小口小口地吃著。而后，拿起手機，給江澤洲發消息。

今兮：【最近忙嗎？】

江澤洲并沒有固定的上班時間。

他是公司總經理，就算不去公司，也沒人會說什麼。更何況,干這行,上班時間,本就不固定。

他看到今兮這條消息時，正在家里客廳，教育自己的弟弟。

江渝汀瞥到他手機亮起，立馬道：“哥哥，有人找你，你不要在罵我了，反正罵了也沒用。趕快回消息，不要讓別人等。”

江澤洲氣的太突突地跳。

再看眼手機，意外，竟然是今兮給他發消息。

江澤洲被江渝汀鬧得耐心告罄，沒了心思打字，直接撥通今兮的電話。

甫一接起，他聲音疲倦，“怎麼，大早上找我？”

今兮一怔：“你大早上就這麼累？”

江澤洲神寡冷：“被我弟鬧的。”

今兮啞然失笑：“小江不是乖的嗎？他鬧你什麼？”

江澤洲：“不好好練琴，昨兒個，剛把大提琴老師氣走——今年才開年多久，就氣走六個老師了。”

大提琴老師？

這不是巧了。

今兮順勢提議：“我有個朋友是學大提琴的，在我們舞團，要不我問問？”

江澤洲：“你們舞團的演奏師，看得上這點兒小錢嗎？”

江渝汀的課時費，可是一千五一個小時。

周末兩天，怎麼著也得有七八千，都快趕上舞團每個月發的工資了。

對他們而言，是小錢。

和工資一對比，卻是大錢了。

今兮說：“我問問吧，看看有沒有興趣。”

孟寧平時周末基本宅在家看小說，要真是當了江渝汀的家庭教師，估計忙的沒時間看那些空手撕眼角的小說。

原本今兮想著給介紹男朋友的，有了這事兒，估計也不用介紹了。

“那你幫我問問，”江澤洲了太，將話題繞回來，“大早上找我，是有什麼大事兒嗎？”

“原本是有事的。”

“嗯？”

“但我忘了有什麼事了。”

今兮把撮合的事兒給掠過，本來，就是想給孟寧找點蹉跎時間的事兒干。但現在，有了另一樣事兒，就沒提。

默幾秒。

江澤洲問：“你就這麼無聊？”

今兮：“還好。”

江澤洲：“無聊，掛了。”

電話掛斷，今兮笑了笑。

重新給孟寧打電話，說了大提琴家教的事兒，倒是難為孟寧了看得上這點兒小錢。

孟寧不明所以：“這是小錢嗎？舞團那點兒工資，只夠我吃飯的。”

今兮：“你一個人吃三個人的飯。”

被拆穿，孟寧惱怒：“我這是年正常飯量！今兮公主，請注意你的措辭，不要仗著我對你的寵，就這麼肆無忌憚，我可不是你的男朋友，可不會無條件包容你的。”

今兮不置可否。

孟寧問：“我什麼時候去上班？”

今兮：“下周，我到時候把地址發給你。”

孟寧：“行，我這兩天把想看的小說給看了。”

“……”

今兮眼底一陣白，昨天那種頭暈目眩的覺，又來了。

頓了頓，今兮說：“那個男的……”

孟寧：“哪個？”

今兮：“就是我要給你介紹的那個。”

孟寧：“霸道總裁嗎？”

今兮：“……對。”

孟寧：“我要當家庭教師，有點兒忙，要不讓他排隊等著吧？等我教完這個小孩兒，再看看他到底霸不霸道，到底有多霸道，你看行嗎？”

今兮不明白為什麼明明說了江澤洲那麼多優點，但在孟寧那里，江澤洲的標簽只有一個——霸道。頭疼，角勉強扯起笑，“行。”

-

來例假，今兮像是被霜打過的白菜，整個人毫無生氣。

在家躺了幾天，等到周四，才回舞團練舞。

距離出國進修的日子越來越近，所有人都在加班加點地練舞。尤其是周橙，干勁十足，每次練完舞，舞蹈服都被汗水浸，比之前深好幾度。

所有人都像是上了發條似的。

在這種張的氛圍中，今兮沒有半分懈怠。

如此過了一周，下周，就是出國進修的選拔。

早上的基礎課結束，今兮獨自練舞。

出國進修的舞蹈是所有人統一的，今兮早已準備好。對這次出國進修，十拿九穩。不只是，同個舞房的人都看得出來，明面上們不說，但私底下，都知道——這次進修，今兮是占一個名額的。

為了國際大賽，準備了另一只舞。

音樂響起，面無表的臉，在流淌的音樂中，驟然換了個表，沉醉于音樂，沉醉于舞蹈，沉醉于這支舞的靈魂——

跳舞時，世間萬與無關。

不再是今兮，不再過著今兮的生活，而是演繹著舞蹈里，那個人的人生。

就在一次下腰時。

一個不穩，腳一，整個人跌落在地。

……

賀司珩上周五出發去江城，參加全國燒傷外科學會議。

會議為期時長四天。

會議結束后，他便啟程回南城。

飛機甫一落地，就接到了今兮的電話。

平時他出差，今兮從沒主打過電話給他。這段時間，也不知怎麼，反常地黏他。幾乎每天，都會和他視頻。

像是掐準時間，在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

賀司珩清冷倦懶的臉，浮現縷縷的笑，他接起電話，“不在練舞？”

回答他的，不是悉的那個嗓音。

而是怯怯的，試探語氣：“你是，賀醫生嗎？”

賀司珩往前邁開的步子，停下。

“你是？”

“我是孟寧，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

“住在今兮家的那位朋友。”

“對對對。”

賀司珩問：“請問你給我打電話，是有什麼事嗎？”

孟寧說：“今兮今天練舞的時候把腰給扭了，”那邊傳來紙張窸窣翻頁的聲音，“啊我找到了，是——肋骨斜骨折，現在在醫院，你……”

“哪個醫院？我馬上過來。”

“市立第一醫院。”

……

肋骨斜骨折。

算不上多嚴重，靜養四到六個禮拜，就能痊愈。

只是今兮下周就要參加出國進修，月底就要出國參加國際賽事。突如其來的骨折，令所有事，如山洪崩塌。

今兮睖睜著雙眼，不發一言，躺在病床上。

孟寧看沒什麼表的臉，莫名心慌，連忙安：“沒事的，等明年——明年還有國際大賽的，到時候參加，也一樣的。”

今兮微微一笑，“我知道。”

見笑的一臉輕松，孟寧詫異：“你……不難過嗎？”

今兮說：“難過。”

“可是事已經發生了，難過，也沒用了。”

再后悔，也沒有轉圜的余地了。

還不如坦然接這樁事實。

孟寧拉住今兮放在床邊的手，輕聲道：“你要是真的很難過，可以哭一哭的，不用這麼平靜的，我要是你，現在肯定崩潰的大哭。”

今兮好笑：“有什麼好哭的啊？”

孟寧：“真的不哭嗎？”

今兮無奈：“我哭不出來。”

孟寧撇：“好吧，那我不勉強你了。”

話音落下，病房門打開。

急促的腳步聲近。

看清來人，孟寧很有眼力見地離開，給二人騰出空間，“那什麼，我有點兒了，去樓下便利店買點關東煮，你倆聊啊。”

門關上——

賀司珩走到病床前，冷凝的臉，掃著病歷單。確認只是肋骨骨折，其余沒有病后，彎下腰，下顎著額間，如視珍寶的口吻，呢喃：“還好，沒有太大的事兒。”

今兮一直維持的笑，有些繃不住。

又聽到他問：“痛不痛？”

微怔，也就是那幾秒的失神，回過神后，眼里蘊上一層薄薄的水。不想哭的，可是在見到賀司珩的剎那，眼淚忍不住地往下。

“痛。”

“賀司珩。”

“我要痛死了。”

今兮止不住地掉眼淚，哽咽著說，“你怎麼才來啊，你知道我等你多久了嗎？你不在，我都不知道哭給誰看。”

示。

眼淚被他捧在掌心。

他應該心痛的，可是聽到最后一句話，又忍不住想笑。

——帶著一貫的撒，高高在上的撒。

賀司珩的頭發，“一直都忍著沒哭，就是為了等我來再哭，故意讓我心是吧？”

今兮啜泣哭聲停住，過半晌，問：“不能嗎？”

賀司珩：“行，當然行。”

他說：“我的朋友，我不心疼，誰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