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的日子,今兮照常練舞。

四月到五月，氣溫逐漸上升，蟬鳴聲沸騰,躲在枝繁葉茂中。

期間,發生了一件事，陶桃出院。

陶桃出院那天,今兮特意請了半天假。

今兮早早就買了禮,在這時送給——是條連,長袖長,能夠將陶桃傷疤的皮完包合住。

子設計巧,擺是層層疊疊的網紗，腰間一圈的枝椏,桃枝綠的子,配陶桃的材,也配的名字。

陶桃抱著子不釋手,“謝謝今兮姐姐,我很喜歡你送給我的禮。”

今兮說：“以后常來南城玩兒，下次,我還給你買子。”

陶桃：“真的嗎？”

王菁曼訓誡的眼神，“陶桃。”

陶桃泄氣。

今兮說：“你不是明年暑假要過來玩兒嗎，到時候我給你買子穿，真的。”

陶桃試探看了看王菁曼。

王菁曼嘆氣：“今兮，你不用對這小丫頭這麼好的，柜里的子，穿都穿不完,你還給買,浪費錢。”

陶桃立馬大聲反駁：“那些子都沒有今兮姐姐買的這條子好看。”

今兮：“你這麼說,也不怕你媽媽生氣。”

陶桃臉上堆起笑：“那不是……媽媽不在這兒嘛。”

小姑娘人小鬼大，話一套接一套。離開前，不舍的眼神，“今兮姐姐，我聽說你要去參加國際大賽，你一定要加油！要拿金獎啊！”

春風四溢。

今兮笑得比甜，“會的，你要照顧好自己。”

陶桃朝揮手，“我會的，我會把你讀書時沒做過的事，通通做一遍，讓你羨慕我！”調皮地眨眼。

“好。”今兮笑。

……

只有那天，今兮懈怠了半天，沒練舞。

其余日子，照常練舞。每天，是最早到舞團的，最晚走的。到家，吃完晚飯，休息會兒，又開始練。晚上十一點半，才結束。

時間往前走。

眨眼，就是六月初。

禮拜五的中午。

孟寧端著餐盤到面前坐下，看了眼餐盤里的東西，擰眉，“你就吃這麼點兒？”

今兮說：“沒胃口。”

孟寧：“可你吃的也太了。”

不說和孟寧裝滿了的餐盤對比，就是隨便找個人的餐盤，今兮裝的，實在是。

能裝三個菜的餐盤，今兮盛了兩個菜，一個是清炒大白菜，一個是西紅柿炒蛋，二兩的米飯。

就這樣，今兮還跟數數字似的，一粒一粒地拿筷子翻著米飯。

孟寧小聲：“吃不下？”

今兮：“真吃不下。”

也不知怎麼，這兩天不管吃什麼都沒胃口，甚至還有點想吐的覺。

頭暈沉沉的，悶，渾無力，嗜睡。

孟寧是無法理解怎麼有人會吃不下東西這種事兒的，在眼里，人生最重要的就是吃了。反正一天天，最期待的事兒就是吃飯。

胃口很容易傳染，同桌的人胃口不好，和一起吃的，也會吃不下，但完全沒被影響。大口大口地吃著飯，邊吃邊說：“我昨天看了本小說，你知道有多荒唐嗎？”

今兮：“嗯？”

孟寧：“那里面的主生小孩，生了十年，一刻不停，等生完，問老公，我們的孩子呢？霸道總裁指著窗外人山人海，說，寶貝那就是你給我打下的江山。”

今兮角了。

“看點言小說。”

“這哪兒還是言小說，這已經是恐怖小說了。”孟寧吐槽，狠狠地咬下一口大，“看寶貝，這就是食堂阿姨給我做的大，又大又香又好吃！”

“……”

今兮不知道整天怎麼有那麼多時間，又是看小說，又是出去玩兒。這兩個月，幾乎天天泡在舞房。想到接下去還要跳半天，再沒胃口，還是塞了幾口飯。

白米飯下肚，莫名作嘔。

放下筷子，總覺得出了狀況。這些況……約有種懷孕前兆？

再仔細盤算著的月經，發現上次月經是四月初，現在已經是六月初了，中間間隔兩個月，還沒來。

越想，的臉越難看。

孟寧：“你怎麼了？臉上怎麼這麼多汗？”

今兮慌忙收起餐盤，“沒什麼，我還有事先走了，你接著吃吧。”

草草從食堂離開，今兮請了個假，開車去醫院。

離舞團最近的醫院就是市立第一醫院，今兮去了之后，沒聯系賀司珩，自己掛號，在大廳排隊等位的時候，視線里，多出個悉的人影。

王燦燦。

手里死死地攥著張報告單，雙眼無神，神渙散，又不安。惶惶地走，沒注意到眼前有人，陡然撞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被撞的人一臉不耐煩：“走路長沒長眼睛？！”

王燦燦連連道歉：“不好意思。”

道完歉，深吸了一口氣，抬眸，撞上了今兮澄澈眸。

……

大廳休息椅上。

今兮去自販賣機買了兩瓶水，一瓶遞給王燦燦。

王燦燦接過，“謝謝。”

今兮在邊上坐下，低頭喝水。

好半晌，二人無言相待。

“你怎麼來醫院，生病了嗎？”王燦燦主問。

“有點不舒服。”

“你知道我為什麼來醫院嗎？”

下意識的，今兮看。

王燦燦和在同時轉過頭，眼里無限蒼涼，“我懷孕了。”可臉上沒有半分做媽媽的幸福，“我是來做流產手的。”

今兮愕然：“不要它了嗎？”

搖頭：“不要。”

今兮：“孩子……爸爸呢？”

王燦燦嗤笑：“那天之后，他對我的態度就變了。原本我們下個月就要結婚的，那次之后，他就說，把婚禮延期吧……他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上，酒味，煙味，香水味兒，服上還有口紅印呢。”

“多搞笑，口口聲聲說我，因為拍——我都沒被拍，他就已經厭煩我了，不對，不是厭煩，是惡心我。”

今兮抿了抿，對別人的，不予置評。

“孩子，他知道嗎？”

“不知道，我也是前幾天才知道的。”王燦燦的手放在小腹，的小腹很平，看不出來是孕婦，“我上個月在搬家、找工作，以為是太忙了所以月經延遲。結果沒想到，上周，來醫院做職檢，檢查出來懷孕了。這孩子，來的可真不是時候。”

今兮問：“那你要告訴他嗎？”

“告訴，當然要告訴——”王燦燦咬牙，“等我把孩子流了，我再告訴他。你可能不知道，他和我在一起的時候，經常和我說，讓我什麼都不用干，做豪門太太，生個兒子，幸福樂就行。我當時沒往心里去，現在想想，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東西？自私、迂腐、勢利、貪婪。”

手了眼里無意間落的眼淚，深吸一口氣，微笑：“好在，我認清了。找什麼終飯票，我要當我自己的終飯票。”

今兮淡淡一笑。

王燦燦整理好緒，問：“我聽說你要出國進修了？”

今兮說：“還沒定下來。”

王燦燦：“團里都在傳，出國的事兒，你十拿九穩。”

似是想到什麼，瞥向今兮，“你該不會為了男朋友不出國吧？出國進修可是好事兒，沒必要為了男朋友放棄，更何況就一年，異地一年，沒什麼的。你看我，我現在后悔死了辭職，到找工作，不敢回去，但是找到的演奏團，哪個比得上舞團呢？”

今兮眼波無瀾：“會好的。”

手機鈴聲響起。

王燦燦掏出手機，“我先接個電話，有空一起吃飯。”

慌中，手里的一張報告單掉落在地。

今兮：“你東西掉了。”

可大廳人影攢，吵鬧聲錯，王燦燦本沒聽到。今兮拿著報告單，提步跟了上去，走到一半，腳步頓住。

下行的自扶梯上，穿著白大褂的賀司珩神清冷，低垂著眼，不經意往下掃。

而后。

四目相對。

他眼梢吊起，溢出抹淺笑。

幾秒的時間，賀司珩就到面前。

“過來看我的？”

今兮說：“不是，有點兒不舒服，過來看看。”

話音落下，他面凝起，嚴肅道：“哪里不舒服？早上出門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掛號了沒？沒掛號的話我帶你過去。”

問題一個接一個，急促的，上揚語調。

今兮拉住他手腕，說：“掛號了。”

賀司珩：“哪個醫生？”

這倒是不知道，拿出掛號單，遞給他。

賀司珩掃了眼：“我帶你過去。”

也就是那一眼，讓他注意到手里拿著的那張報告單。

A4紙，打印在上面的字窄小，看的并不真切，但上面的圖，萬般清晰，映眼簾。

賀司珩雖說是燒傷科的，但他是名醫生，也曾流轉過婦產科。他就著今兮抬起的手，仔細地看上面模糊的照片，順勢往下，看到了底下的四個加加黑的字。

宮早孕。

一時間，今兮覺到手腕傳來的痛。

賀司珩著的那只手，不斷用力，收，不知是因為張，激，震驚，還是因為……惶恐不安？

今兮索將錯就錯，“你看到了？”

賀司珩輕輕點了一下頭。

今兮：“我懷孕了，你怎麼說吧。”

不過幾秒，他就恢復理智恢復冷靜。拿過手里的檢驗報告單，最上面一行，名字，不是的。

說不清為什麼，得知不是懷孕，他竟然有些落寞。

被拆穿了，今兮頗為憾：“你腦子就不能不好使一下嗎？”

賀司珩聲音冷定：“今兮，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今兮說：“我知道，但我可能真的懷孕了，”眼掀開，眸清冷，直勾勾地盯著賀司珩，淡然道，“我上次來例假，是四月初。”

這話說完，眼前閃過一道白，整個人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