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新年丟出第三件帝兵。

    漆黑的彎刀飛向空中，膨脹擴大，轉瞬之間，變了一個巍峨巨大的黑月亮。

    月亮砸向海中的仙，

    仙掄起紅樹，把那黑月托在了鮮紅的樹冠上。

    “呦嗬，還有勁兒的。”

    蘇新年抬了抬眼皮，手腕一翻，一方刺眼的金帝印，重重的砸在了仙膛上。

    “轟隆，”

    海麵傾斜，仙向後退了兩步。

    而在下一刻，那仙突然轉換了目標，對於口的金帝印不管不顧，出一隻手臂，握住了紅樹上的黑月。

    蘇新年挑起眉頭。

    黑月散發出淩冽的寒氣，漆黑的冰霜蔓延，瞬間凍結了仙的半條小臂，並帶著濃鬱的腐蝕氣息，侵蝕仙的死。

    仙卻無於衷，扯住黑月，緩緩的砸在了金印上。

    “砰！”

    兩件龐大帝兵相撞，在劇烈的轟鳴聲過後，天地變，再沒有任何聲響。

    蘇新年瞇起眼，兩指間撚著一粒種子，丟進了翻湧的大海。

    種子發芽，在海底孕育出了無窮無盡的花草藤蔓，這些植相互纏繞，擰了兩隻巨大無比的綠巨手。

    手掌探出海麵，從兩側，重重的拍在了仙上。

    “像拍蒼蠅一樣。”

    蘇新年笑了，玩味輕挑，臉上沒有毫張的意味。

    “力度剛剛好，懵不傷腦。”

    兩枚帝兵掙仙的手掌，飛向天空，化黑的月和金的太，徹底鎮紅樹。

    “咚！”

    恐怖的勁力，盡數傾斜於，仙竟被兩件帝兵得彎腰弓背，屈膝半跪在了大海裏。

    藤蔓滋生，化作巨網，籠罩住仙。

    三件帝兵，發出恐怖的威能，占盡上風。

    可詭異的是，那仙背負著日月和藤曼，被三件帝兵鎮，毫無還手之力。

    它隻是抬起頭，瞳孔死寂灰暗，直視著遠方的白青年。

    仙又笑了，眼中古井無波，但臉上卻帶著詭異的笑容。

    這次蘇新年看得很清楚。

    它在嘲弄，也在期待。

    “為什麽，不手呢？”

    無人說話，但蘇新年卻在海風中聽到了仙的詢問。

    或者是，某個老人的意誌。

    蘇新年突然沉默，手中的最後一件帝兵，那個老葫蘆，也慢慢的放了下去。

    他安靜了很長時間，回過頭，看了一眼後。

    “艸的，小師弟還真不來啊！？”

    “就能放心給師兄一個人？”

    蘇新年笑罵著，表無奈，也放鬆了許多。

    師弟不在，他在渡劫。

    這樣的話，就可以坐下來和這玩意兒談談了。

    那個老頭子，也能聽見。

    “我有個師傅，”

    蘇新年對仙說了一句話，聲音平靜：“我是說……曾經有過。”

    仙忽然寂靜，作停頓，隻是看著那個白青年。

    但它是一，大概聽不懂人言。

    蘇新年卻笑了：“我那個師傅……是個三無老人。”

    “無不在，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所以祂一定在這兒，也一定能聽到我在說什麽。”

    仙慢慢抬起頭，瞳孔最深，掠過了一很淡很淡的青。

    像一條青魚的影子，一閃而過，天地都沒有察覺到。

    海麵沉寂，建木婆娑。

    模模糊糊中，好像有個老人的虛影，已經來到了這裏，祂站在仙頭頂，鬱鬱蔥蔥的建木上，看著自己的二徒弟。

    老人是來告別的，師徒分已盡，終有一別。

    祂也想聽聽，自己這個總是惹事生非的二徒弟，到底還有什麽話想和師傅傾訴，或是……抱怨？

    老人抬眼，慈和藹……然後沉默，哭笑不得，蛋疼無奈。

    因為祂眼睜睜的看著，那個沒禮貌、沒素質的二徒弟豎起一中指，接著毫無風度，破口大罵。

    “艸……老賊……我去你個……老不死的……”

    蘇新年足足罵了小半個時辰，汙言穢語，辭藻華麗，心中多年的憋屈，一吐為快。

    他舒服了，

    抹幹淨角，氣沉丹田，揮揮袖，恢複了俊朗青年的模樣。

    蘇新年不確定，也不會知道……那個三無老人，真的就站在樹上，聽著他從頭罵到尾，一句話都沒掉，也一句話都沒有反駁。

    老人在思考，

    從古至今，幾十萬載，好像隻有這個二徒弟，能指著自己鼻子罵了這麽久。

    其餘的人，要麽沒有資格多說幾句，就死了。

    有資格的，像神秀那些家夥……也都沒二徒弟素質這麽低。

    嘖，古今獨一份啊。

    不過他心中怨氣這麽大，也是應該的。

    畢竟自己這個師傅，算不上好師傅。

    徒弟倒黴，這輩子咱們師徒也就這樣了，下輩子有機會的話……下輩子再說吧。

    如果還有下輩子。

    ……

    蘇新年吐了口氣，順便幫小師弟也罵了，不知道那老頭兒聽進去多，接下來，該說正事兒了。

    “青銅門後麵的世界，是你布的局吧？”

    蘇新年搖頭笑了一聲：“我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沒有善意和，隻有一層層的算計，用得著裝出好師傅的臉？”

    “惡心的。”

    長生弟子了解那個老人，所以從一開始，蘇新年就從未覺得這是一份禮。

    這是一場局，用心險惡，控擺弄了很多人命運的局。

    顧汐顧姝、蘇新年、顧白水、甚至是陳小漁，都是這個局的一部分。

    布局人，隻能是長生。

    祂費了很大的力氣，創造出了一個青銅門的世界，一個新的回。

    可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呢？

    從暴雨不停的那一刻起，蘇新年就在思考。

    後來，雨水落邊的時候，他想明白了很多事。

    是為了……離別。

    老人讓劇本裏的所有人，在渾噩星域中重逢。

    藏在重逢之後的，是離別。

    生死之外的離別。

    對長生者來說，最難接的事，也是必須經曆的事。

    那個老人費盡心機，就是為了上演一場盛大的悲劇，一場無法挽回的別離。

    讓所有的一切，都離小師弟遠去，變一個真正的孤家寡人。

    蘇新年從青銅門走出，問老人一個問題。

    “你不覺得，對小師弟來說，這樣太殘忍了嗎？”

    老人無言，仙卻笑了，

    有骷髏，已經告訴了蘇新年答案。

    “你不該出來的，這樣是太殘忍了。”

    “對你師弟殘忍，對你來說，對那個等了很多年的孩子來說……更殘忍。”

    “但可能，在你師傅的計劃裏，祂猜到了你會出來，這樣才能是一場盛大的悲劇。”

    “每個結局都是好的，每個結局，也都無能為力……”

    又能如何呢？

    不你們終究要摧毀仙，毀掉仙腦海裏的……那扇青銅門。

    門外，是永別。